第23部分 (第1/2页)
秋晓听了这话不由得急火攻心:“你一定要还我,还我的红纸伞!”
这一急,梦就醒了,心里痴痴的,竟是千古失落。
“桑眉,你怎能骗我?!”
桑眉并没有骗她。在那个红粉翠痕的故事里,那把红纸伞果真是一把救命的伞,它在娇蕊烟灭灰飞的绝望里出现,在张灯强烈惊愕的惶惑中出现,圆满了灯影摇红的戏子梦,成全了魂飞魄散的有情人。
秋晓是另一个时空里的痴人,自然不会知道。
4.鬼怨
已是最后一次入梦,是道别的时候。
有谁能知道那悠悠飘荡于垒垒荒冢萋萋墓园的孤独魂魄,曾经有着水葱一般的娇俏模样和一身绿衣的凄艳;有谁能知道那踯躅于静寂无语的亡灵世界的殉情女子,万里迢迢的阴阳寻恋;又有谁能记得她当年的如花颜色,能在与这个世界长相厮守之中,独自细听一个美妙鲜丽的心灵秘语,那种哀吟缓行、孤独入梦的灵魂歌唱。
那是一种怨,是不甘的死和如死的生。
一种渴望再生与回还的隔世寻访。
人变烟尘,心变精魄,灵魂呼唤来生的壳,却又卸不去前尘往事的桎梏。
却要挣扎着告别枷锁,告白世界,是桑眉,依然是桑眉,还是桑眉!
冷露朝凝,触目清凄,停步回眸之际,竟然是指冷心寒,一重乱雾,一重云烟。而在青苔斑驳的墓径和断壁残碑的寥落之中,全然没有了寒夜寻访时的风弄花影,又如何抹得去无奈讳愁、缱绻情怀?
只有伞郎,只有伞郎啊!
噢,伞郎,伞郎,我的伞郎啊!
怨鬼的心,愁成一滴永凝不散的冰泪,又如何去安抚那颗千疮百孔之心?
又如何在惊鸿一梦之中分得清人间天上、尘缘了断?
青桑笼黛,柳叶双眉,伞郎呀,请你一定记着桑眉。
物是人非,人鬼殊途,她的伞郎,分明是重创之后再也没有了爱人之心。
伞郎的小屋在墓园的最高处遗世独立,三百六十个台阶所能通过的,只是一颗无爱无念的哑巴的心。伞郎永远也不会知道,灯息人静的墓园的夜晚,只有桑眉是自始至终、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只有她宁愿错过一次又一次再生之机,孤单漂泊,做无主的孤魂。如今,伞郎的女儿也出落成十六岁的婷婷少女,可以接替她用一个女人的纤细与成熟去爱她的父亲,这样的亲情依依,自然是天伦梦觉,只是多了一个桑眉。
现在,是最苍茫的时候,桑眉的心虽然不舍,魂魄却要重回冥界中去。
现在啊,正是最后的时候,在如豆的烛光下,伞郎在做那把伞。
红纱细绢在他的手里漫卷,如水的竹骨,如水的伞面,怎样做才是纸一样的剔透,纸一样的易伤,纸一样的……情份?老祖先做伞的手艺由古至今,一把撑开了五百年的红纸伞,怎能遮得住风风雨雨的无情?又怎能挡得住恩恩怨怨的无奈?“四季风雨四季秋,望断红尘,谁染霜天晓?”这一阕千古失落的《蝶恋花》的断句,又逃得了谁的故事谁的伤悲?而今夜的伞郎,所做出的这一把红纸伞,又会有着怎样的红情与红殇?
伞郎不说话。从遥远的商州躲到这个亡灵的家园,难道就只为了不说话?!
但是伞郎呀,你的桑眉还是找到了这个地方——神秘得像寓言,迷离得似梦境,寂寞无边是墓园。但是伞郎呀,不是世间所有的女子,都能千徊百转、转弯抹角地找到这里,盯着你亲切的身影,忘记今夕何年;也不是所有的心魂,都能抵得了重新投生的诱惑与吸引,千里迢迢赶来看你。黄泉路上好辛苦,世上的一天竟是阴间的一年,而我苦苦追寻的一十六年,要经过冥界中多少酷刑熬煎,又得折去转世为人后多少年的阳寿芳华?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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