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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悅:「你也太看小我了。」我說。

「這怎麼算是看小你?我就沒有勇氣組織一個家庭——多大責任。」

「你事事講究完美,」我說:「你太驕傲。」

她笑。

她去日內瓦那日,我也有送飛機,原本不想做這樣的俗事,但不捨得不見她最後一面。

她跑過來跟我握手,想說什麼,又沒說下去,終於走了。

那夜回家,我躺在床哭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眼睛有點腫,沒精打采地吃早餐。母親跟我說:「兒子,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握著母親的手,又忍不住傷心起來。

我是深愛黛茜的,天時地利都有,欠缺人和。

我不知道以後我會娶個什麼樣的女孩子,人家說那是緣份,我也希望那是個相配的人。

千萬不要是陌路人,只不過因為意外,我的腳偶而叉到她的路上去,相遇一陣子又分開。

男人也很需要安全感,以後我決定遠離千金小姐。兩個男人我認識世傑,是在一條遊艇上,當時他是有女朋友的。

他的女朋友很美,很驕傲,很富有。

我記得我由世傑的朋友帶上船,因為不見熟人,所以獨自坐在一角發呆,看他們游泳滑水。

世傑的女友皮膚深棕色,身裁無懈可擊,穿狄奧一件頭泳衣,戴只十八k金蚝式勞力士女裝表。這個女孩子就是所謂「金色女郎」。

我很羨慕他們這班年輕人,無憂無慮。你知道,含著銀匙出世的人是與眾不同的。

雖然我也不差,到底要靠月薪過日子。

那日陽光很好,我去游泳唯一的原因是被女友教訓一頓,她冷笑說:「你又想要男朋友,又懶,不肯出來交際,心頭又高,告訴你,出來走走,未必要了你的命,也許什麼人對你有眼緣,看中了你,那才好呢,也不必天天朝九晚五,手停口停。」

她說得很有理。

換上泳衣,自問身裁是不錯的,可惜我缺乏自信,如果我有一個醫生男朋友,或是律師男朋友不停地向我獻殷懲,我的身份自然頓時升高。

女人沒有男人陪襯行不通。

可惜我自尊心強,只肯在工作方面花力氣,不肯努力釣金龜,我覺得婚姻是緣份。你知道,命中有時終須有。

所以世傑說:「我覺得你連坐在那裡,都處處透著一份心高氣傲。」

他就是喜歡我這一點?

世傑是個年輕的建築師,長袖善舞,出身不錯,但他自己善於經營,所以不必靠家中餘蔭,比起其他那種第二代,的確爭氣很多,並且也能了解我的環境。

世傑沒多久就打電話約我出去。我自然很樂意赴約——當我有空的時候。我不習慣遷就別人,即使他是未來的飯票,他還得遷就我。

當時我想:像世傑這種高級王老五,平常約會的女孩子不知凡幾,我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個,何必巴結他把熱面孔去貼他的冷屁股,我的天性不俗:來得自然,誰會把白色武士往門外推,但要我苦苦去追求,我還是自己捱完算數。

所以我有空便說有空,沒空便說沒空。與世傑出去不過是與一大班人吃飯喝茶,也沒怎麼說話。

我相信自己的態度是大方的。

世傑告訴朋友,「這妞的脾氣不好,倔強,但是她很可愛,是合乎中庸之道的,千金小姐太難侍候,小家碧玉又帶不出來,她剛剛好。」

由於他看中我,我漸漸失去很多平時的朋友,單獨與他來往。他予我一種安全感,因為他是掙扎出身的,有什麼大風大浪,他擔當得起。

世傑帶著我到處走,沒多久我便成為他的「半正式」女友,至少旁人是這樣想,我也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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