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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眾人聽了這話,也都一陣心驚,寧帝的語氣聽著已然不像氣話,他眸光烈烈,似乎對承奕積怨已深。
方榮趴伏在地上,只感顱頂一片冰涼。他心知當日卿如許離開大寧之事,到底牽連了承奕。
雖然最後兩位皇子各執一詞沒個定論,可寧帝這些日子以來與承奕相處的細節,已然能顯露出他心裡的秤有了偏向‐‐他覺得是三皇子承奕故意放走的苒華。眼下卿如許在南蒙稱帝,她的每一步舉動,都無疑更加深了寧帝對承奕的不滿。
可承奕如今手握大權,又有諸多支持者,孰知寧帝用攻打黃州一法來訂立儲君,是不是心中早有謀算,故意借題發揮?
他皺緊眉,不敢再想下去。
&ldo;你同苒華走得那般親近,怎就不知學些好的,偏要學她的愚蠢她的不孝!&rdo;寧帝又突然提及卿如許來,&ldo;你們,非要事事頂撞朕,非要讓朕在人前顏面掃地才肯罷休!你們哪裡是朕的孩子,根本就是朕的債主!朕還是太輕縱你們了,早知就不該心軟,彼時還顧念她的將來,怕她在婆家受辱,早知就該將她立刻嫁給楊臻,讓她收一收她那潑皮性子!也免得給她機會把你也一併帶壞,讓你今日還帶著那群迂腐的官員一起來氣死朕!你們,不孝!!逆子!!&rdo;
寧帝臉色鐵青,眉宇之間的溝壑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愈深。
承奕靜靜聽著,並不作何反應。
寧帝又輕哼了一聲,道,&ldo;朕就知道,人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你母妃就是個軟弱怕事的性子,她把你自小養在身側,慣得你也是同她一般!朕一直怕她把你帶壞,幾次三番提及要讓你離開嫡母,可她一昧哭哭啼啼,全然不顧你的未來!朕本以為她走了之後,你也能學會自己成長,可誰知大事當前,你竟還是這般,半點兒也沒有我寧氏骨血的血性!你就跟她一模一樣,都是一樣的懦弱無能,一樣的呆板無知!朕可真是白養你了!&rdo;
承奕此時微掀眼皮,看著面前勃然發怒的皇帝。
人有逆鱗,他的逆鱗如今也被人動了。
他緩緩出聲,問道,&ldo;父皇,當真心意已決?&rdo;
寧帝回過頭來,瞪著承奕,並不言語,可是滿眼都是毫不掩飾的的憤怒與憎惡。
承奕靜靜地注視著他的眼睛,片刻,才淡淡道,&ldo;知道了。&rdo;
他轉身,沒有行禮,也沒有多言,徑直離開了龍元殿。片刻後,殿前攢動的人頭和竊竊低語的人聲也都隨之消失。
方榮隔著殿門,遠遠地望著雨中那道闊步走在人群之前的背影,緩緩地垂下了眼眸。
大寧今年的雨,已經下得太久了。
大寧開始整軍的消息已經傳回了南蒙。
早朝時分,便又收到了雲昭國的八百里加急,信中言明是雲昭邀請南蒙一同抵禦大寧和楚離的攻擊。信函由軍機大臣代筆,最後蓋了雲昭帝君的親印。群臣都感受到了此次開戰的嚴峻,為了戰力制衡,以免帶來更壞的影響,最後紛紛決定不再明哲保身,支持支援雲昭。
然而卿如許聽到最後,都沒有表態。僅在散朝之前,恩准盛陽王代為宣布大婚的日期。
女帝最終從各公卿大家中的適齡男子中,最後選擇了天章閣直學士裴松苓為皇婿,定在月底成婚。
眾人聽聞此消息,直道裴家真是有福氣。裴松苓是舒國公的次子,前些日子新帝即位前門閥動盪,士族皆知曉女帝的雷霆手腕,俱人人自危,而此時女帝卻沒有選擇寒門子弟,而是選了舒國公府,這無疑是對那些立場正確的門閥士族的一種安撫。
而裴松苓因著早年身體有疾,一直養在都安郡的鄉下,也耽擱了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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