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3/5页)

兴的。

半小时后,晓鸥和儿子都换上了泳装,保姆换了背心短裤,一块向海滩走去。晓鸥没想到儿子会这么热情地来度这个假期。假期一共两天,儿子在享受它的每一秒钟,把这短短的海滩假期变成一块美味糖果,吮吸它的甜美又担心它融化得太快;他的每个表情都是满足和不舍,每过去的一秒一分,他已经开始不舍,那必将来临的终结,他已经在提前缅怀。晓鸥心里酸酸的。她没有很好地爱过儿子,至少没有把爱放在行动和形式中。没有形式和行动的爱,就是没有容器盛装的水,哪怕它是甘霖琼浆,也涓涓流散,儿子对这甘霖的干渴,永远不得缓解。

之所以把全家带到此地,大概段凯文出于类似的歉疚的爱。他如此憎恨晓鸥,她深深理解。

段凯文已经等在阳光超饱和的海滩上。他没穿海滩的时尚服饰,只是戴一副墨镜一顶草帽,意思一下海滩风尚。他比这些度假客少见阳光,肤色发阴,是一种阴黑;她呢,是一种阴白,如同不见天日的所在培植出的白芦韭黄笋或者金针菇之类。在这个阳光人群中,他和晓鸥是两小块阴天。保姆带着儿子扑进海水,海面红红绿绿的浮游玩具中又添了两块鲜艳色彩。

段凯文点着一根烟,眼睛看向海,海里热火朝天地翻腾着他的心事。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搅你。不过……〃

段的手猛一抬,在晓鸥的〃不过〃上打了个顿号。动作很小,但气势足以静止一个交响乐团。他不用她〃不过〃;他完全知道她的〃不过〃后面的句子。

〃我确实在资金上有困难。〃他说。

晓鸥听出这句话百分之百的诚恳。她也诚恳地点点头。

〃同时做那么多大项目,在全国各地铺开做,资金链难免给绷得很紧。〃他把抽了两三口的烟扔在沙子上,用脚仔细埋葬了烟蒂。

晓鸥发觉自己给他拖进了说情交谈。他为自己在说情。中国做事,许多情形下理管不住,要靠情。理是死的,情是活的,理把事办死了,情往往可以把事救活。段凯文在欠债的事上已经被理打死,他现在要靠激发晓鸥的情来救活自己。

〃我可以再宽限一点。〃晓鸥说。

〃多少天?〃

〃合同上规定五天。我再给您五天。〃

〃五天不行。〃

〃那您需要几天?〃

〃几天够干吗的?无济于事。〃

晓鸥蒙了。这个人还不懂得他现在的位置吗?昨晚的签约不是已经把他放到他该待的位置上了吗?五天内还清债务,否则法庭上见。很可能跟媒体一块见。这可是个不容置疑的位置,他得稳稳当当待在那里。他看出晓鸥的懵懂,又开口了。

〃现在我在预售楼盘,估计三四个月之后资金能回笼一部分。那时候我肯定有足够的现金还给你。〃

〃段总,您可是有好几个'三四个月'了呀。〃

〃我知道。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现金流出了点问题。〃

晓鸥接下去是冷冰冰的一大段沉默。她的沉默他也是懂的:你来赌厅借筹码玩〃拖三拖四〃的时候,没想到现金流会出问题吗?现金流问题不就像所有开发商的伤风感冒一样时不时发生吗?那时怎么都劝不住拦不住,非要玩大,非要〃拖四〃,(要不硬拦着就玩上〃拖五〃了!)现在把你一家子都快拖进去了吧?

〃段总,合同都签了。我在外面工作了十多年,合同对于我是神圣的。〃晓鸥平心静气地说。

〃就算你晓鸥帮我一个忙!〃

这是段凯文能说出的最软的一句话了。

〃我是帮你了啊!段总,〃晓鸥苦苦地说道,〃我劝你不要玩拖三拖四,本来你还要拖五呢!我不帮你你现在欠的债更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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