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母亲惊天动地地哭,不要命地把头往床上、地上撞。我一边哭,一边竭力阻止母亲往地上撞,心想父亲没了,要是又没了母亲我还怎么活!

天黑下来了,母亲的喉咙嘶哑了,没了一点力气,就在床边的地上瘫坐着。祖母前两天就去了姑母家,小叔何祥功也不见人影,没有一个亲人拢边。只有和伯娘还在安慰着母亲,她说:“不要哭了,更不要急了,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你哭坏了身子,你的独生儿子靠谁呀!”

母亲终于收住了哭声,强撑着站起来,但又很快瘫坐在门槛上。这时和伯娘提醒母亲说:“这大热天的,人死不能久放,你给他准备棺材没有?”。

母亲猛醒过来:“何有林才四十岁,哪个防备他会死!哪有棺材呢?”

“那你就拿钱去买呀!天就黑了,该入棺了呀?”

母亲一下子又急了,一边把头往门框上碰,一边哭诉着说:“悔不该买这房子呀!为买这房子他把赌本都凑上了。我攒下来的一点生活费,这二十天里为他治病也花光了,哪里还有钱买棺材呀”。母亲又悲又急泣不成声。

“那就取几块楼板?”和伯娘试探着问。

母亲说:“那怎么行呢?他生儿育女了,好呆也是何家的祖宗!我和他生活快二十年,无论如何也要对住他呀!”母亲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就赶快想办法呀?”

母亲突然想到了小叔。心想:“他们好歹总是兄弟,到了如此地步,不找何家兄弟商量又找谁呢?”

和伯娘赶快去找小叔。天黑的时候小叔来了,母亲哭诉着对他说:“你大哥突然去世了,现在还没有棺材。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托你的面子去借一千块钱呢?”

小叔答应着就走了,大约二个时辰又转回来对母亲说:“钱有人愿意借,看我的面子不要利息,但要个东西作抵押。”

母亲说:“你看,我已家徒四壁,哪有值钱的东西抵押呢?”

小叔显出为难的样子,彼此沉默了一下,然后母亲突然想起了买房子的屋契,转向小叔说:

“买这房屋的钱还没有还完,不知道这房子的屋契能不能作抵?”

小叔说去问问那个债主,明天一早回信,就走了。

小叔走了之后,和伯娘叫了两个后生,取一块厅屋的门板,把父亲的遗体搬到门板上,用白布床单盖着,用长凳子架在厅屋中间。母亲给父亲烧了许多“倒灵纸”(人死时烧的纸钱),用桐油为父亲亡灵点了“氽灯”(把油灯浮在水面上),这天晚上就我和母亲为父亲守灵。

第二天小叔拿着母亲交给他的屋契去借回了壹仟元钱,母亲第一件事就是买棺材。可是棺材很贵,十大合要贰仟元一副,十六合子也要壹仟贰佰元,怎么办呢?棺材店老板陈老头说:“那就给你临时做一副。你看能付多少钱?”

母亲说:“只能付七佰元钱做棺材,剩下的叁佰元钱要安葬何有林呀。”

于是陈老头子找了二十多根小杉木,连夜加班加点,第二天早上做成了一副架子棺材。但在入棺的时候,发现棺材比父亲的遗体短了一寸多,父亲的脚放不进去。小叔便用脚一蹬,虽然蹬进去了,但棺材的后档开了拆,盖不上盖子。陈老头子用钉子钉上,才没散架。

剩下的钱为父亲办了丧事后,还为父亲烧了纸屋。我也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每天傍晚都独自一人到一里多路远的坟山去给父亲送火把,一连送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天也没有间断。

这是个没人管的乱葬山,到坟山去要经过一条一、二百米长的园巷子。园巷子两边的灌木丛生,大树遮天蔽日,显得十分阴森恐怖。我有点害怕,身上起着鸡皮疙瘩。但想起我如今成了孤儿,身价已一落千丈,哪还有怕的权利?同时又感到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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