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2/4页)

杖支着,我就会像画皮一样瘫下去。”话没说完,一串响当当的屁就滚出来,把地上的灰尘扬起老高。他说得不假,屁声一过,他突然瘦了一大圈,骨头也瘦下去了。不过,只不过一眨眼,他又胖了起来,我知道他又要放屁,赶紧躲开。

卫老婆婆(2)

这村里的男人是比不过女人的。不仅是这村里,天下的男人都休想比过女人,男人是女人屙出来的,女人是男人的地,没有女人,男人就没有根。活着的女人中,我自个儿就不说了,只说朱氏,她不比贺久温年轻,更不比山坡年轻,可她平时都不用拐杖,只在担粪上山的时候,才临时拄一根青冈棒;她男人呢,只不过比她大半岁,不要说担粪,就是打空手,也是一步三咳,好像随时准备去阎王那里报到。五妹虽然早死了,可是山坡是系在她身上的,她一死,山坡的魂就丢了,尽管他肚里长牙熬了这么多年,可他的魂早随五妹去了,他只不过是行尸走肉。好在他知道五妹的尸骨葬在哪里,并且常常在鸡不叫狗不咬的时候到五妹坟前去抽烟,这让他能够把魂找回来一些,不然,他是熬不了这么长久的。他现在常闹腰疼,有时半夜三更喊爹叫娘,把狗也惹得狂吠不止,让一个村子不得安宁。都说是因为他摔过三次崖,伤了筋动了骨,到老年就发作了,我听着简直可笑!

——五天前,我从地坝坎上摔下去,足有三四尺高,骨头对石板,当时让我下身动不了,而且出了一身恶汗,我想站起来,可崴来崴去,就是抬不起屁股。成米从我院前路过,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摔得动不了,就说地坝咋这么凉呢,成米说如果他坐在地上也凉的,就走了。其实我真不想他走,真想求他把我拉起来。我一面撑,一面骂,骂自己,骂成米,骂天,骂地,还是不管用。几袋烟工夫,我的劲使完了,以为就要这么过去了,就开始骂时间。我败在时间的手下,不能不骂它。不久小夭背着一大花篮猪草到了我院门前,她说卫老婆婆你咋坐在地上?我只好说,晓得他妈的,从来没在地坝坎上踩虚脚,这回踩虚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小夭惊惊诧诧地叫起来:“天呢,这哪要得!”把花篮一垮,就过来拉我。把我拉起来,可是我站不稳,她只好又把我放回地上,汗水巴沙地跑去叫春。春来了,摇了摇头,又赶去请几个人把我抬到了床上。这之后,他们走到屋外,我听到他们在说:这么大年纪的人摔了,是不可能好的,即使不出大事,也别想再站起来了。春说:“我看她不行了,好在棺材是现成的,强生,麻烦你跑一趟,去街上帮我买五十圆鞭炮,一百札火纸。”

我恨不得爬起来甩他几个耳光!

可是我爬不起来。

他还在安排,他说:“金狗,你舅舅他们那一拨响器没散伙吧?”金狗说没散伙,前几天他们还去牛背梁送了死人的。春说好,时辰到了,你就帮我去把他们请来。他又说,可惜五丈不在村里,要说支客司当得好,望古楼就数五丈,不过可以把他请回来。阴阳先生只有请社火村的必四了,必四手艺没学到家,可有啥法子呢,他师傅死了,这一带只有他会做阴阳了。

我听到强生说:“春叔,五十圆鞭炮够么?”春说够了,人死了就那么回事。强生说,两架山上,大家都看着望古楼的这个老人呢,都说卫老婆婆要是过去了,鞭炮怕要把两架山炸平,我们也能住在平坝上了。春没做声。另一个人说,这话对呀,两面山上,谁有你们家风光,你的两个儿子,一个当局长,一个当处长,处长的女儿又当演员,我们都等着你造些声势,让望古楼风光一回呢。这个人的声音沙沙的,我没听出是谁,要是听出来了,我要咒他十八代祖宗,他早就在等着我死了,等我死了好让望古楼风光一回,这个杂种!强生又接腔:“不过也没关系,你的儿子们回来,肯定要用车拉鞭炮的。”春说哪里呢,现在天气大,放几天就不行了,我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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