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4页)
子拍拍它:“睡你的,坏蛋。”
“坏蛋”是喜子给猴儿起的名字,它是这些年喜子最好的玩伴,也是他和爹爹重要的生活依靠。他们是玩把戏卖膏药的,每到一地,铺开摊子,喜子“咣”“咣”地敲响破锣,本前拖着一条瘸腿,一颠一颠地跑,扯开嗓门喊人:“瞧一瞧看一看了哈,没有钱拿鸡蛋了哈,没有鸡蛋端碗饭了哈。”坏蛋翻跟头,拿大顶,骑洋车,向观众作揖,捧盘子讨钱。日子这样重复着,喜子渐渐长大,本前渐渐变老,坏蛋渐渐步入暮年,腿脚已不麻利,表演热情日渐低落。本前经历了生活的变故和多年的颠沛,虽然刚刚中年,却显了老态,头发花白,皱纹满脸,步履艰难。入夏的一晚,燥热难当,本前冲了凉水澡,睡觉时候,用水泼湿了地,铺张席片,早起便感不适,一夏,每每咳嗽得喘不过气来,大夫说是患了热痨。这给他的打击很大,他对生活本已灰心,现在更感觉不到活的乐趣。终于一天,日子走到了尽头。
那是在一个叫张庄还是李庄的村子。表演结束,坏蛋收钱。一个小小子,衣着光鲜,抱个苹果,坏蛋盯他看,那苹果勾起了它内心深处压抑不下的欲望,它忘了该干什么,盘子丢到地上,喜子喊它,坏蛋注意力都在那果子上了,跳起扑上去,把苹果抢下来,毫无廉耻地一通狂嚼。要说呢,猴子抢小孩东西吃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以前坏蛋也干过,还引起观众们一阵笑,但这次把小孩扑倒并且抓伤了人流了血,问题就有些严重;若是抓伤普通人家的孩子呢,也不是大不了的事,赔个礼,道个歉,钱都不用赔;但便宜事不可能老让他们遇着,这回碰着了硬茬。那小孩,听说是村里财主的亲戚,听说家里更有钱还有势,听说还是几代单传,跌坐在地上,傻呆呆的,丢魂儿一般,哭都不会了。观众如炸了窝的马蜂,一位妇人,抱起孩子号啕大哭,几位围过去,劝大人,哄小孩;几位飞一样跑去报告财主;几位扭了喜子父子,几位拿了棍子,追打坏蛋。很快,报信者拥着一位爷来了,气喘吁吁,乱纷纷指了猴子或喜子或本前,说,是他是他就是他,满脸的气愤。孩子见到了救星,回过神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小脸通红,伸手要他抱,小手上的血拉拉地在滴。那位爷抱过来,大手掌向孩子脸上抹了一把,心疼得要陪了落泪。他把孩子递给身边的一个小伙计,转过脸来,已是怒目圆睁,向看孩子的妇人头上就是一皮锤,妇人应声倒地,却不敢申辩讨饶。喜子父子知道惹了大祸,陪着笑脸,连连作揖。喜子看见一只大脚踹过来,躲不及,正中肋下,腰杆断了一般,心里喊,死了。天旋地转中,听到坏蛋的叫声,一大堆脚,穿鞋的没穿鞋的,噼里啪啦在可着劲的跺它,喜子扑过去,把坏蛋护在身下。背上是呼嗵呼嗵的连环脚,怀中坏蛋哆嗦成一团,抠着小主人的胸,恨不能变成一条蛔虫,钻进肚里去。
这场战斗以喜子方的完败结束。猴子被打折了一条腿--它是肇事者,理应负更多责任;他们的房车--装载他们衣服啦被褥啦锅碗啦的手推独轮车,被砸烂,一地碎片;人伤痕累累,在嘲笑中,收拾了残局,落荒而去。
在一小庙,落脚歇息。本前肋骨断了,疼得厉害,咳嗽,吐血。坏蛋忍不住疼,叫唤,本前心烦,扭住它顶花皮,向墙壁狠狠甩去,一声闷响,墙壁抖动,屋顶簌簌落土。坏蛋险被拍成饼,粘在墙上。惨叫一声,跌落在地,早动弹不了了。本前不解恨,拾起鞭子,劈头盖脸猛抽起来。喜子好不容易拉住他,看坏蛋,已没了声息。“宰了,宰了它。”本前在车上翻腾,“刀,刀呢!老子宰了它,吃猴脑。”喜子也来了气,“我操你大爷!”他向爹吼,“你杀它,我杀你。”
本前怒极,一招黑虎掏心打来,喜子扭身,到他身后,照腚一脚,本前反手格开,转身一记旋风腿,喜子手疾眼快,脚未及身,已拿住他脚脖子,顺势摔去,本前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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