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2/4页)

敏秀一直陪着笑,自然而然地宠溺着。她们之间涌动的那种亲密熟稔突然让我深深地嫉妒起这个女人。

毓敏秀从那叠上万元的纸币中抽出一张,将剩下的不容拒绝地还给马夫人,“这样吧,我就收一张,你的心意我就算收下了。”

马夫人撅着嘴,似乎在思量是否接受这个建议。自古做戏人只会嫌打赏的少了,哪有人再三推辞婉拒。或许也正是这样的与众不同,让她觉得更难能可贵。她将钱收进包里,说:“好,既然你不肯收,我再坚持就是强人所难了。我回去一定会帮你好好宣传,以后你的每一场戏我都会来看。”

毓敏秀又笑着道谢。

荣光和赏识来得如此迅猛刚劲,仿佛刚刚我们还沉浸在没有观众的失落之中。那吊在脖子上的石头仿佛就要压跨我们早已苟延残喘的头颅,但是转瞬间那块巨大的石头变成一块金矿石。它熠熠生辉,仿佛照亮了我们光明而富有的前程。戏班里热闹沸腾,因为这一千元丰厚的赏赐而激动着,不仅仅是为了钱,更为了有这么一个人,她高度赏识我们的戏,她豪掷千金犒赏我们的辛劳,我们给她标榜知音的标志,所有精神上和肉体上苦苦地等待与煎熬,在那一千元面额的纸币上,得到了物超所值的回报。

当然,我们的真材实料也确实对得起马夫人的赏识。民乐社歌仔戏班《界牌关传说》的与众不同几乎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宜兰,第二天座位紧缺,连过道里都坐满了人。趁着还未开场的功夫,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投以一两眼探寻和赞赏的目光,不过到底是一些溢美之词。这一片熙熙攘攘中,最显眼的还是人群中那一抹倩影——马夫人言而有信地来了,鹤立鸡群,光彩夺目。她身边还坐着几个衣着艳丽的女人。她们相互微笑,不言而喻。演出结束之后,马夫人照例到后台打了赏,仍是一掷千金的豪迈。她简单介绍了同来的几个女人,都是某某夫人,财大势大,身份显贵。几位夫人同样豪掷千金。这一次毓敏秀悉数收下了。

有人说我们时来运转,贵人相助;有人赞赏毓敏秀高瞻远瞩,目光长远;也有人说她心思缜密,城府深邃,放长线钓大鱼,放走了一只大鱼,带来了一群大鱼。且不论褒贬,总之在那群有影响力的女人的宣传下,戏班在走上坡路。开始那段时间《界牌关传说》几乎天天上演。新晋百变小生的名号越来越响,女小生作为一种新鲜的血液正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冲洗着歌仔戏陈腐的血脉。

“班主,照此情景下去,戏班很快就可以在宜兰站稳脚跟了。”明叔对毓敏秀这样说。戏班做出调整后,他一直称呼毓敏秀为班主,丑角的演出重新交还给丁建业。他专职管理各种杂务,担起戏班的管家。我担任《界牌关传说》的小旦,但在新晋百变小生的浪潮下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其他的一线花旦仍由林佳喜担任。

毓敏秀嘴角含笑——那段时间她几乎一直笑着,“三年的努力总算看到些成果了。”

“班主绝非池中之物,遇到风云迟早会化龙的。”明叔恭维。

“那也是你教导有方。”毓敏秀看着他。

明叔笑了,对毓敏秀的感恩不忘或者对自己的慧眼识珠。他扫了我一眼,没有说别的。我心里忍不住失落。所有的荣光和赏识都是毓敏秀的,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围绕着她,掌声、欢呼、尖叫和成千上万的丰厚打赏,点亮她身上的光环。她置身在那片明亮耀眼到足以使人盲目的光环之中,全然忘了我这个共同患难的盟友。而对于明叔,我就像一块擦亮珍珠之后可随手丢弃的抹布,不带一点可惜。他们相互恭维称赞对方,英雄识英雄,英雄重英雄。

☆、第 39 章

女小生的飓风迅速席卷了宜兰的歌仔戏班,其他几个戏班开始纷纷效仿,打出俊美小生俊逸小生的名号,掀起了一股女小生和改写传统歌仔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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