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北纬64°09′的怪梦(2) (第1/3页)

在去雷克雅未克的航班上,方清月做了一个很奇怪、也很漫长的梦。

彼时他们已按蜜月计划抵达法兰克福机场,而后转机,下一程是雷克雅未克,走一走逛一逛,再飞奥斯陆,她想和他一起再去一次维格兰雕塑公园,然后他们再去罗弗敦安稳悠闲地等鲸鱼。一共十四天旅程,完全不赶,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坐着躺着,很符合她慢吞吞的树懒性格。

缠梦起因大概还是徐阳的回忆录,最开始时她是这样猜测的。

因为梦的与回忆录中开始凌乱惶惧的节点基本一致……

……

她梦到骆曦曦拍打门板尖叫她的名字,梦到纷扬飞雪、天寒地冻,但她是戴着近视眼镜跑出家门的,皑皑雪幕没有剥夺她的视力,她没有重感冒,没有头晕脑胀,没有被棍棒击晕,京郊公园的路灯也没有坏。于是她拥有足够的时间,得以看清躺在雪堆上的女人——脸上有破裂的血肉,脚比头高,血倒流进眼中,一根粗硬藤枝的一端隐没进她的胸口,在第三至第四根肋骨的位置,睁着眼睛,瞳孔扩散,奄奄一息。

但她清晰确认那并不是骆曦曦。

是个似曾相识的年轻女人。

她梦到自己扑上去紧急施救,冻僵的手指艰难打电话报了警,叫了救护车,然后一只冰冷的大掌从后方伸了过来,猛地将她掳到路边矮冬青丛中,她闻到常年养狗的人身上偶尔会有的气味,正想提肘反击,却听到隐约耳熟的男声。

“月姐,是我,徐阳。”

“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要伤害你的是段驰。”

……

警车比救护车先到,也比丢弃行李箱再返回的段驰先到。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加倍速播放的胶片电影,杂乱匆忙,夹带刷拉刷拉的杂音,如同闪着雪花的老旧屏幕,但情节走向清楚明了——徐阳主动投案自首,段驰被捕,骆曦曦被警察带回问话,任语曦被送医急救,方清月被带进市刑警队做漫长又详细的笔录……

几小时后的凌晨,刚出差回来的成辛以带着满身深冬凌晨的冷冽寒气在审讯室外来回转圈圈,好似也还是跟贺暄打了一架,但毫无疑问地打赢了,他身上没有伤,没再白白挨拳头和玻璃碎片。

等她做完笔录出来,贺暄已经冷静下来,被两个便衣警察一左一右制着。成辛以铁青着脸冲上来,给她裹上厚外套,仔仔细细确认她的冻伤无虞,又递来热乎乎的红糖水。她低头,看到他手中的保温杯与现实时间线中、十年后她走出海市刑警队拘留室时的那个保温杯一模一样,便再次意识到这是场梦。然后,他请假带她回家,陪她洗热水澡暖身子。

洗完澡,他们赤裸躺到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他紧紧抱着她,执意不准她穿睡衣,也不准她用被子阻隔两人一丝不挂的身体,但却只吻她的额头,仿佛稍微多亲到任何其他地方她就会立刻消失似的……又过了一会儿,成辛以接到警队同门陈枫的电话,后者给他报信,说任语曦经过抢救,现已脱离生命危险,但警方在那根藤枝上检测出了不属于死者的血液,a型。

……

在梦里,任语曦一案被定为单案,最终并未与“7·26”连环杀人案并案,“7·26”专案组后续的具体调查细节她也无从获知。时间过得飞快,像过电影,她似乎是在隔天就已经要出发去德国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提交的入学材料,但这次她的声带和身体都是健健康康的,成辛以和外公把她送到机场,临进安检前,外公借去洗手间的名义让他们独处,成辛以笑容如常,但眼眶通红,拒绝抱她,最终只提醒她别忘了“快捷键”的约定,又极尽克制地负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结果就因为这个过于自持的吻,反倒让她更不舍得他,独自在飞机上哭得险些犯了哮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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