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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滿臉戾色,緊繃的下頜和略有幾分碎裂的眸子都顯示出他此刻並不平靜。

方才那一腳用力之大幾乎能將人的五臟六腑都震碎,可他依舊沒有放過地上那人的意思。

以沈長空的手段,這人死相只會極為血腥難看,留個全屍都算他仁慈。

對上那雙帶了幾分訝異的柳葉眼,他立馬移開了視線。

「成風,帶回去。」

被喚作成風的男子是沈長空的貼身侍衛,聞言默不作聲地將地上還在吐著血的王文遠綁了。

「你怎的來了?」褚沅瑾看著面色冷硬的男子,頗有幾分興味。

明明從前最厭她來這風月地,這會兒自己倒也來了,還叫她給碰上了。

邊關的日子竟真有那般難熬,叫這樣的木頭都開了竅。

她飽滿的雙唇一開一合,淺淡的唇妝被暈開了些許,恰如從前每次同他親吻過後……

沈長空雙拳愈攥愈緊,半晌眼裡的陰霾才勉強控制住。

他來做什麼,他就是個笑話。

「來這平康坊,能是為什麼?總不能是隨便逛逛。」

沈長空嗓音低沉,語調極為理所應當,褚沅瑾不由勾唇笑了笑,「你如是想我便放心了。」

這話一說完,周遭溫度都猛然壓低了下來,眾人皆是放緩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地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當事人卻仿若渾然不覺,她甚至揚了揚眉梢,眼睛彎成小月牙,亮晶晶的滿是狡黠,「平康坊我最熟不過,念在你今日救我一場,帶你熟悉熟悉?」

沈長空不說話,只定定盯著她,眸中冷意幾乎要凝結成霜。

旋即淡淡開口:「只是舉手之勞,今日不要說是公主,就是阿貓阿狗,臣也會救。」

聽罷這話,成風嘴角抽了抽。他怎麼就不知道他家將軍是個阿貓阿狗都會救的善人?

腦海中適時地浮現出方才行在街上,僅僅是聽見一姑娘慌慌張張同還在糕點鋪排著長隊的於淵道:「出事了,王文遠鬧事,公主還在裡頭……」

話都沒聽全,便掉頭來了這平康坊,在南曲一家一家找,終於在最後一刻趕了過來。

這會兒竟成了舉手之勞……

褚沅瑾聽了這話倒也不惱,仿佛被同阿貓阿狗作比的人不是自個兒。她看著沈長空鬼斧神工般雕刻的臉,心中不由暗暗感慨,這人到底是怎麼生的?這麼一張臉,恐怕擱在身旁一輩子都不會看膩。

只可惜是這麼個討人嫌的性子。

她一副惋惜的神情,不遮不掩,「你這脾氣,往後誰能受得了?」

你這脾氣,往後誰能受得了?

像被人一寸一寸抽去呼吸,往喉腔里塞進雪白的棉花,沈長空半垂著幽深的眸子,眼睫覆下一片淺淺的陰影,整個人陷入晦暗陰沉的情緒中,饒是罪魁禍首看了都有些於心不忍。

褚沅瑾輕輕嘆了口氣,雖她從不覺自己有錯,可當年到底是她棄了他。

向前走了一步寬慰道:「我說笑的,你若願意,日後相中哪家的姑娘便告訴我。」

說到這兒褚沅瑾頓了下,畢竟這麼一張處處都戳她心窩的臉,若真成了旁人的,怎麼都覺著虧。

可從前沈長空那副恨不得為她將自己燃盡的性子,褚沅瑾想想就有些喘不過氣來。

釋懷道:「京城的貴女我都熟識,畢竟咱們倆也是從小一起……」

「公主還是管好自己罷,」沈長空面色沉了沉,打斷她,半晌才抬眸,卻不直視她,「臣與誰親近是臣的事,不勞公主費心。」

褚沅瑾蹙了蹙眉頭,有些意外。企圖從他神色中看出些什麼,可他到底不再是從前那個唯她是從的沈長空,她看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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