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2/4页)
,简直是荒唐。留在台北,我保证你可以在洋机关里谋到一个差事,每月两三千的收入,岂不比在山野里赚那几百块钱强!’
“我只能对她们苦笑,我发现,全天下的人竟然都不了解我,我变成父母的哀伤,姐妹们的失望,好像我是个病入膏肓而不可救药的人。两个妹妹把握住一个寒假,拖着我进入繁华的中心,去追逐享乐。我们到过最大的餐厅,跳过舞,看过数不清的电影。每晚,霓虹灯闪耀得我睁不开眼睛,街头巷尾播放的热门音乐震耳欲聋,来往穿梭的汽车使我神经紧张,而那忙忙碌碌陶醉于酒绿灯红的人徒然让我觉得他们可怜。于是,当夜深人静,我拖着满身的疲乏躺在床上时,我会那么深切的怀念着山上那份简单而宁静的时光,怀念我那间只能聊蔽风雨的小屋,怀念那群无忧无虑的孩子,怀念山谷中蔓生的蒲公英和紫色的花串,还有——怀念在煤油灯下为我缝纫的那个小小的女孩。
“一个寒假,我家人为我做的努力算是完全白费。寒假刚结束,我就又仆仆风尘的回到了山上。
“我回到小屋的时候,正是日暮时分,山谷中暮霭腾腾,空气在旷野中堆积。我停在屋前,想找钥匙开门,但是,我立即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带着几分诧异,我推开了门,顿时间,我呆住了。”室内整理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我没有带下山的书,都整齐的摆在书架上,床上铺着新鲜的稻草,屋角的小几上,放着一盆清水,绳子上搭着我的毛巾,这一切,就像我只刚刚离开了十分钟一样。而最让我心动的是书桌上的小瓶中,一串串紫色的小草花正生动的迎风点头,彷佛是才从枝桠上采下来的。我跨进室内,把箱子放在地下,环室注视,下意识的以为我那森林中的小妖女会躲在什么隐密的角落,可是,她并不在室内。我走到桌边,用手拨弄那串紫色的小花,感到一层温暖正由花朵上输进我的手心,又由我的手心输进我的心底。像一个飘泊在外的游子,骤然回到了家里一般,我有种类似解脱的欢愉和满足。闭上了眼睛,我静静的站着,静静的体会这种由心底向四肢扩散的安详和和平感。直到一声惊喊由门边传来。“我回过头去,维娜正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她手中捧着一束枯枝,显然准备引火。她的长发零乱而自然的飘垂着,穿着件破旧不合身的黑色短外衣,外衣里面依然是她那件灰不灰白不白的连衣裙,裸露着腿,赤着脚。她那无邪的大眼睛张得大大的,用种不信任似的神情看着我,一瞬间,我竟看不出她是悲是喜。可是,接着,她的手一张,枯枝从她怀里散落,她喊了一声,向我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激动的对我嚷着一大串的山地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我明白自己是如何在被期待着,这使我眼眶湿润而情绪激荡了。
“她喊了好一阵之后,才猛的缩了口。她退后一步,注视我,突然的羞怯起来,涨红了脸。她呐呐的用国语说:
“‘哦,先生,你回来,真好。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内心被柔情所涨满了,不能不对她温柔的微笑,我鼓励的拍拍她的手,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整理呀,你不定哪天会回来的,总不能让这里乱七八糟的,我天天都来,以为你很快就回来,你一直不来,我就以为你不来了。’”我笑着,指指枯枝说:“做什么?‘
“‘烧开水呀!’说着,她又发出一声惊呼,匆匆忙忙的拾起枯枝说:”我还没有烧呢,你要没水喝了!‘然后,她跑到屋外空地上,顿时生起火来。空地上风很大,火很快的燃着了,在噼啪的木柴声中,在火舌跳跃的照射之下,在暮色苍茫的背景里,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原始的美,她偷偷的注视我,在火焰下对自己悄悄的微笑。提了水来,她把水壶放在炉子上,又轻快的拢着火,拨着枯枝,然后,她唱起歌来,那支她曾在溪边唱过的山地歌曲。她的活力使我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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