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5页)

他动手帮她搓揉,很是细心,一根脚趾又一根脚趾,连细缝里都揉得仔细。指尖带着水的温度,轻柔缓慢,珍重得仿佛那是件稀世奇珍。

水慢慢凉下来,他又去取热的到进去……又慢慢凉了……他又去取热的过来……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来了擦脚的毛巾,又帮她细细地擦干。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着铜炉,眼中却酸涩无比。

她侧卧在他以前的床上,他睡姐姐的,两床之间只隔了一块小小的布。被褥原有些潮湿发霉,他就在铜壶里装满了热水,把被褥里里外外熨烫了一遍。此时被褥变得松软温热,她连动也不想动一下。可他特有的气息却强烈地萦绕在侧,不知道是来自被褥还是来自他房中的本人。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那两扇小窗轻轻地照进了一些光进来。她了无睡意,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灰黑的墙壁。

他大约知道她没有睡着,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我以前就在那个桌上看书,有时候没有电,就点上蜡烛。其实我姐姐读书比我还要棒,她年年考第一。可是条件不允许,她勉强读完高一就辍学了。去南方打工的时候,她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用功读书,让我一定要考上大学。那个台灯你看到没有,就是当年我姐姐用打工拿到的第一笔工资买给我的……”

他的语调是没有一丝的波澜,仿佛讲诉的只是别人的故事:“在她心目中,我考上大学就等于她考上了。在我心中,也是一样。我确实暗暗地告诉自己,别人是一个人念大学的,而我是两个,我和我姐姐。后来我争取到了斯坦福的奖金……”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接下来的生命中就有了她的存在。

他的声音低微地传过来……她涌起了阵阵莫名的悲哀……她也不能怪他。可她又能怪谁呢?谁也不能怪,谁也没有错,只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她依旧定定地看着面前只有数寸之隔的破败墙面,似乎隐约可以闻到那酸酸的霉味。脑中缓缓闪过的却是小洋楼里自己的卧室:贴着精致花朵图案的墙纸,干净的闪着光的地板,白色的欧式公主床,白色的欧式柜子,白色的蕾丝帐子从顶上一层层地垂落下来,梳妆台上的花瓶里天天插满了自家花园的鲜花,簇簇团团,繁复盛开。

楼家单传几代都是男孩子,到了她父亲这一代,才有她这么一个女孩子,所以整个家族都宝贝儿得跟什么似的尤其以她奶奶为最,真是怕含在嘴里给融了,捧在手心里给化了。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想尽法子去给她摘的。

跟他从小生长的环境确实是天差地别的。所以父母亲和大哥坚决不同意她与他在一起。易地而处,她若是有一个女儿,也必须是很难同意的。

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地点,她竟然奇异地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她想笑,可眼中却越来越酸涩了……心底亦是,满满的都是苦涩……她一直没有话,呼吸清浅而悠长。他静了下来,出神般地听着。这样风雪狂虐的夜晚,她隔着一面帘子听他的故事,他只觉着,除了幸福还是幸福。可是却又是如此的患得患失,因为他无法确定,下一秒,下一分钟她是否还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其实没有睡着,神志清楚得可以说出到目前为止他压低了多少咳嗽的次数。或许因他偶尔回来的关系,屋子里只有一床被褥,他全部让给了她。自己只找到了一条破毯子,在这种零下几度的天气里,不硬冻成感冒才怪!

她蜷缩着身子,迟疑了良久,终于是开了口:“你……过来吧。”声音沙哑暗沉,听在其中,根本不像是她所发出来的。

他亦没有谁,听到她的话,几乎以为是在梦中产生了幻听。他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自己的喉咙才道:“小乔,你说什么?”

她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闭着眼睛,轻“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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