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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些点心。”杨杏园道:“我向来是不会客气,倒不论生熟朋友,在吃上我不
肯吃亏。”梁子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敢勉强了。”在这一阵周旋,梁子诚
已让茶房把沙丁鱼端去,这倒减轻了一层负担。他们吃大菜,杨杏园陪着慢慢吃冰
淇淋。梁子诚道:“杨先生身上有贵恙吧?”杨杏园道:“是的。可也说不出来是
什么病,就是觉得心头象火烧一般。一个人好好的会发生烦恼,在表面上看,是一
点病也没有。”梁子诚道:“请大夫瞧了没有?”杨杏园笑道:“那未免太娇嫩了,
这一点小病,何必去诊治。”何剑尘道:“不然。小病不治,大病之由。况且你这
病,好象潜伏在心里,你还是请大夫瞧一瞧的好。就是病不要紧,检查检查身体,
也是好的。”梁子诚道:“不知道杨先生是相信中医还是相信西医?”杨杏园道:
“中医的药是不假,就是治法不对。我以为西医是根据科学治病,总比较稳当一点。”
梁子诚道:“若是杨先生相信西医,我倒可以介绍一个人。这人既然懂中医,又在
日本医科大学毕业,用西药治中国人的病,极是对症。他叫陈永年,自己私立了一
个医院。”吴碧波道:“不必介绍了,他自己有个很好的朋友,是位西医,何必再
去求别人呢。”杨杏园道:“你不是说刘大夫吗?他也说了,对于我这病很疑惑,
怕要成肺病。主张我静养。我不相信他这话,倒要另请一个人诊察诊察呢。”何剑
尘道:“既然如此,你就到这位陈大夫那里去看看得了,若果是肺病,只要吐些痰,
让大夫去化验化验,总看得出来一点。”杨杏园一皱眉道:“我情愿害别的什么重
病,睡个十天半月,我却不愿意害痨病,不死不活,拖着很长的日子,而且害这种
病,总是自己不卫生所致。”何剑尘道:“那倒不尽然,凡是忧思过度,或积劳过
度的人,也容易害这种病。”杨杏园道:“果然如此,我就难免了。”梁子诚笑道:
“杨先生若是为了第一个问题,怕要生病,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来治。这叫做心
病还要心药医。”吴碧波笑道:“你以为他是害相思病吗?”梁子诚正用刀在那里
切盘子里的烤野鸭,手上连忙将刀举起来。摆了几摆,笑道:“不是不是。”说这
话时,脸都红了。杨杏园笑道:“不要紧的,我们在一处,不开玩笑,心里是不会
舒服的。我果然如梁先生所说,心里好象有一种什么事放不下去,每每一个人会发
起牢骚来。”梁子诚道:“我说句冒失话,这是失意的青年人,同有的毛病。若要
治这个病,又有四个极腐败的字,乃是清心寡欲。这欲字并不一定指着淫欲之欲,
一切嗜好,都可以包括在内。一个人要做到清心寡欲,那是不容易的事。但是第一
步,就要看佛书。兄弟于佛学倒也有些研究……”他说到这里,吴碧波却把脚在桌
底下轻轻的敲杨杏园的腿,脸上略略有点笑容。杨杏园以为他是生朋友,还是很注
意的听。梁子诚不明就里,见杨杏园听了入神的样子,却笑说道:“杨先生不嫌这
是迷信吗?”杨杏园道:“佛学也是世界上一种伟大的哲学,并不是说研究佛学的,
就是婆婆妈妈似的,要逢庙烧香,见佛磕头。不过看了佛家的书,减除嗜欲,发现
人的本性。”梁子诚被他道着痒处,将刀叉一放手一拍桌子道:“这非深于佛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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