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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情緒激動之下，抱著外婆的腰聲嘶力竭地哭了個痛快。她是痛快了，外婆卻被她嚇得夠嗆，所以這幾天但凡她稍有什麼不對，她就會出現在她身邊。

比如此刻。

阮婉看著只穿著一件單薄睡衣和一隻拖鞋就急急跑來的老人，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她才吸了口氣，就被老人一把捏住了鼻子，後者笑著說出了首家鄉小調：&ldo;傻囡囡，哭鼻子，老鼠……&rdo;

&ldo;外婆！&rdo;被這麼一打岔，阮婉當真是哭意全無，她&ldo;反客為主&rdo;地伸出手抓住外婆的手，將它從自己鼻子上扯落，然後握著它朝外婆的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數落，&ldo;大半夜的不穿外套不穿鞋，你是想感冒吧？&rdo;

很快，外婆被她扯回了床上坐好，阮婉蹲下身摸了下外婆的腳，冰涼冰涼的。老人氣血本身就不足，再加上天氣冷，晚上很難睡暖。阮婉的心被愧疚淹沒了，她抿緊唇，暗罵自己怎麼剛剛意識到呢？明明決定從今往後要好好照顧外婆，卻居然會忽視這麼明顯的事情。

&ldo;小婉。&rdo;

阮婉抬起頭，只見外婆微笑著將一條披肩裹在她肩頭：&ldo;你還說我，自己還不是一樣。&rdo;

阮婉不服氣地說：&ldo;至少我沒只穿一隻鞋。&rdo;

&ldo;是，是，我們家小婉最厲害了，知道要穿兩隻鞋。&rdo;外婆笑眯眯地回答說。

&ldo;……&rdo;重活一遍，阮婉突然發現自家外婆居然是個腹黑，頗有點累不愛。不過現在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站起身說，&ldo;我去倒點水給你泡泡腳。&rdo;

&ldo;不用了。&rdo;

&ldo;外婆你等等我。&rdo;阮婉沒等外婆抓住自己就朝外面跑去，很快就端了一盆洗腳水回來，順帶還把自己房間裡的熱水袋給帶了過來。過程中，她突然就想起了久遠的記憶片段，她現在在用的這隻熱水袋是外婆的‐‐她的那隻突然懷了，外婆就把自己的給了她。至於為什麼沒去買……大概是因為身體。外婆年輕時留下了些病根，每到冬季，尤其是下雨天，身體會不慡利好一陣，根本無法出門。而這樣的外婆，還每天堅持給她洗衣服做飯，重生之前的她卻還總嫌棄外婆做的飯菜不好吃，千方百計地要零花錢出去買零食，實在是……熊啊！

走到門口時，阮婉才想起自己剛才匆忙之間，居然忘記將外婆房間的燈打開。好在屋中倒並不算暗，遠遠一看，同樣披著一條深色披肩的外婆正坐在床上，黑夜中的她，身體瘦削，發色蒼白，歲月在她的臉上無情地留下了滄桑的痕跡，然而，她卻還是那麼優雅，宛若雪後殘梅。即使是最普通的坐著，也別有一番姿態。這也難怪，外婆年輕時是大小姐出身，據說還是本地有名的才女，直到後來，她重生前回來，都還在附近長壽老人的口中聽過外婆的事跡。也直到那時才恍然發覺，原來她一直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這最親的親人，或者說，根本沒有想去了解過。

好在，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ldo;小婉，你發什麼呆？&rdo;

&ldo;啊？沒什麼。&rdo;阮婉回過神，端著盆走進屋，將兌好的洗腳水放到窗邊的地下，抬起頭說，&ldo;外婆，你試試泡腳水。&rdo;

&ldo;好。&rdo;

&ldo;燙嗎？&rdo;

&ldo;不燙。&rdo;

&ldo;涼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