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4/5页)
的是你,请你聚拢了你的心事到我的伞下,请你聚拢了我爱慕着的身形回到生命里去。你我纵然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魂,也只待后会有期。”她推开最后一扇窗户,凭栏而立,临风飘举。只觉一股恋恋不舍的风从伞下缱绻而出,丝丝缕缕的热流随着手臂一直滚烫到心底,一阵一阵荡涤流连,柔肠百转,不忍离去。好久,好久,才看见窗外星倦夜阑的水面之上,陡然卷起一股羊角风,绕着窗前一大片水面盘旋不散……知道那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与此同时,在商家,商时月已经死过好几个时辰,移床易箦,待为后事。
家人老少都在哭泣,忽听得断气之人一连串响屁连声迭地,紧接着又是几个淋漓尽致的喷嚏,眼看着已经变冷的胸脯又开始起伏不止,面孔也恢复红润,口里却“雪衣雪衣”喊个不停。那胡言乱语、歇斯底里、惊怖异常的样子,使得刚刚转悲为喜的家人又收敛起释然的笑意——那分明是伤了精神,错了癔想,患上邪思妄动之症。于是大大小小的名医神医庸医都被请到家中,肉桂、附子、鳖甲、麦冬以及最上等的人参吃了不计其数;又请了寺庙里的和尚来做法场,请了道士来捉鬼;不仅了无效果,却又添了夜间盗汗、下溺滑精的嗔痴怪症,底裤内汗湿津津,Jing液狂喷,不几日就失调成病入膏肓的地步。
忽有一日门外来了麻衣破钵的道婆,自称专治风流癔想邪思妄动之症。
那商时月本是相思难禁、嗔痴难治、狂躁不安、倦怠如绵的,猛听得道婆子的声音犹如听到纶音佛语,直着嗓子喊叫:“雪衣来了!雪衣快来救我!”一面呼叫,一面在床枕上叩首连连:“雪衣救我!雪衣救我!!雪衣救我!!!”惊慌失措的家人赶忙把道婆子请进来,商时月一见就拉住她的手:“雪衣!雪衣!!”
道婆叹道:“我并非雪衣,但我真是救你的人。”又道:“心病终需心来医,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这病非药石可救,我有个好东西借你,挂在床头,需天天看,夜夜想,此命可保。”说着,从麻布褡裢内取出一把红纸伞,撑开来,嘱家人挂好,说道:“三天内痴病自然好转,我即来索回。”径自离去。
红纸伞!红纸伞!!红纸伞!!!
商时月只觉得心胸间膨胀迸发,不可遏止,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伤肝透肺,逶迤而来,是甜甜的酸楚,是万箭穿心的清明与顿悟。一股热流自丹田沉入精囊,又徐徐缓缓地升起,蓬勃为一种崭新的甦醒,一种涨潮般的欲望。又是一阵Jing液狂射,却不再是病恹中的无力,亏空,冰冷黏湿。而是一种爆发,一种生命激|情,烈焰一般喷薄而出,那么中气十足,那么痛快酣畅,那么荡气回肠,那么如日中天……
商时月又活过来了。
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凝视着这把能让他生也让他死的红纸伞,它有如水的竹骨,如水的伞面,上面绣满绿色的国画,题写着《蝶恋花》的断句:四季风雨四季秋,望断红尐,谁染霜天晓?它不仅是情寄雪衣的信物,也不仅是雪衣且歌且舞的道具,更是一首诗一幅画一片云,停驻在他全部的生命里,罩住他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三天后,道婆子来取她的伞。
商时月赶紧跪下:“神仙婆婆,救人救到底吧,把红纸伞送给我……”
道婆莞尔:“你那冤家还有三年雪洞里的磨难。她是两岁就卖给花船人家的,卖身之契既非重金所能赎买,也非他人所能更改。三年之中,只要你做成一件事,就能保佑她平安回来:这就是为她做一把伞。用第一年春分之日采回来的桑叶喂养一千零八十只蚕,蚕吃桑叶,咀嚼吞咽的不是桑叶,而是她在花船上最后三年的一千零八十个日子里大大小小的劫难;砍第二年夏至日在水畔看到的第一根竹子做竹骨,那竹子是长在山上比山还高生在水边比水还清,用它做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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