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3/4页)
笨手笨脚地在我的小腿上滑个没完。有时他狂乱地在我身体上胡来一通,仍然无法排遣他糟糕透顶的绝望。于是他便耐下心来一根一根清点我身上的骨头,以镇定他那压不住的欲望。 “我的小羊羔,你要长大啊。”他的眼睛有如一双面临刀杀的最温情的老山羊的眼睛,湿湿地浸着水光,肢体瘫软成一堆绝望的残骸,死死揽住我的肢体——一个黑色的噩梦,担心着被别人或我自己的长大成|人而劫持抢走。    
巫女与她的梦中之门(2)
“长大做什么?”我说。 “长大了,我好要你。” 我浑身倦怠,头晕恶心。他抱着我时我总是这样,要吐的感觉。但不是因为激动。 “可是,你有老婆啊。” “有老婆的男人是鳏夫。”他说。 “为什么?” “长大了你就会懂。” “你不和你的女人睡觉吗?” “我们每天都睡。但这不是忠诚,它只属于肉体。我的全部忠诚都归属于你。” 我听不懂他的话。我说:“如果有老婆的男人是鳏夫,那么以后你要了我,我就成了寡妇。我不要当寡妇。” 他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我的小羊,你哪儿来的这种思辨能力!” 他说过许多我听不大懂的话。有一次,在一个阴雨的午后,他睁大他那双温柔如梦又阴郁沉重的眸子,久久凝视我。他总是穿黑颜色衣服,仿佛在心里永远祭奠着一位忘不掉的亡者。他说,他是为自己哀悼。然而,我看到的却是罪恶的颜色。 那时候我喜爱读书,终日沉醉书中。他告诉我,子宫其实就是一座图书馆,不同的女人装不同的书。他说,我的图书馆天生是为他一人阅读的,他要做这一座图书馆不厌其烦的惟一读者及永不退休的馆长。现在,他将耐心等待这图书馆,并准备着为之殉身。 从此,“图书馆”在我心里就有了它词意本身之外的引申意。 有一天,我无事可做,穷极无聊,于是忽发奇想,打算尝试一下吃安眠药的感觉。我的父亲总是服用这个,以镇定他那耽于兴奋和激烈的大脑。我不知道我产生这个欲望或好奇心的念头缘于什么,但是我对于这种药的危险略有所知。我从抽屉里取出药瓶,倒出九粒安定片在手心里,然后一仰脖就全都吞咽下去。 我吃九粒安定,并不是出于我知道这九片药会怎样或不会怎样。实际上,这只是出于我对单数这一数种的热爱,和对于偶数这一数种的厌恶。我的心理莫名其妙又坚定不移地排斥偶数。而“九”是个位数里最大的单数。 当然,也不能安全排除潜意识里那种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的关于死亡的胡思乱想,但那是不确定的,模糊并且自己也不知道的。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在用力摇晃我的肩。 我稀里糊涂,说,你干嘛?打我? 他说。你这令人头痛的小混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吃了多少? 我告诉他,我吃了九片。我觉得很好。 他一把把我从床上提起来,像顺手捡起一件睡衣那么轻便。他命令我和他到庭院里去跑步。那废弃了的尼姑庵庭院遍地乖僻荒芜的旺草和阴森凄凉的老树。 正是夏季里闷热的黄昏,西边天际血红的夕阳躲在朽败高大的庵堂身后。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种时候要我和他跑步。吃过安定后的骨头是瘫软而松懈的,我懒懒散散,东倒西歪,纽扣潦草歪错地系着,衣裤不整。我说我浑身没劲儿不舒服,我要回到我的床上去睡觉。 他却独断地连拉带拖让我跟着他转圈慢跑,他一边跑一边生气地骂我。后来,我终于清醒到能够产生愤怒之情了,我冲他大叫:你不喜欢我,干嘛不躲开我!还非缠住我跟你一起玩儿?请你远远地离开我! 我冲他大叫的时候,恨不得让那些从我嘴里射出来的词句全都变成一把把小刀子。 三 我又回我那个高台阶上面的家去了。 正是九月燠热窒息的夜晚,我犹犹豫豫、莫名其妙地又回到这里。那灰石阶在我心里高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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