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3/4页)
马特尔,那儿下至坦普尔酒吧,上至皇家交易所,全是享有盛名的冒险家的乐园。他真想编些词儿,说自己曾去过〃红磨坊游乐场〃呢!他们这顿午餐菜肴精美,酒也香醇醉人。艾伯特·普赖斯酒足饭饱之余,兴致更高了。
〃再来点白兰地吧,〃咖啡端上餐桌时,他说,〃索性破点财罗!〃
他搓了搓手。
〃我说呀,我还真想在这儿过夜,明儿再回去呢。让咱俩一块儿消度今宵,老弟意下如何?〃
〃你是要我今儿晚上陪你去逛蒙马特尔?见你的鬼去吧!〃菲利普说。
〃我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回答得那么一本正经,反倒把菲利普逗乐了。
〃再说,你的神经恐怕也消受不了哪,〃菲利普神态严肃地说。
艾伯特·普赖斯最后还是决定搭下午四时的火车回伦敦去,不一会儿,他就和菲利普分手了。
〃再见了,老弟,〃他说。〃告诉你,过些日子我还要上巴黎来的,到时候我再来拜访你,让咱们痛痛快快地乐一下。〃
那天下午菲利普心神不定,索性跳上一辆公共汽车过河去迪朗一吕埃尔画铺,看看那儿可有什么新的画儿展出。然后,他沿着大街信步闲逛。寒风劲吹,卷地而过。行人裹紧大衣,蜷缩着身子,想挡住侵骨的寒气。他们愁眉锁眼,行色匆匆,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态。此刻,在那白色墓碑林立的蒙帕纳斯公墓的地下,准像冰窖似的阴冷彻骨。菲利普感到自己在此茫茫人世间,好不孤独,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思乡之情。他想找个伴儿。但眼下这时候,克朗肖正在工作,克拉顿从来就不欢迎别人登门造访,劳森正忙着给露思·查利斯画另一幅肖像,自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于是他决计去找弗拉纳根。菲利普发现他在作画,不过正巴不得丢下画来跟人聊聊。画室里又舒适又暖和,这个美国学生比他们大多数人都阔绰。弗拉纳根忙着去张罗茶水。菲利普端详着弗拉纳根那两幅准备送交巴黎艺展的头像。
〃我要送画去展出,脸皮未免厚了点吧,〃弗拉纳根说。〃管他呐,我就是要送去。阁下认为这两张画够糟的吧?〃
〃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菲利普说。
事实上,这两幅画的手法之巧妙,令人拍案。凡是难以处理的地方,均被作画人圆熟地回避掉了;调色用彩很大胆,透出一股刚劲之气,叫人惊讶之余,更觉得回味无穷。弗拉纳根虽不懂得绘画的学问或技巧,倒像个毕生从事绘画艺术的画家,信手挥毫,笔锋所至,画面顿生异趣。
〃如果规定每幅画的欣赏时间不得超过三十秒钟,那你弗拉纳根啊,包管会成为个了不起的大画家,〃菲利普笑着说。
这些年轻人之间倒没有那种相互奉承、吹吹拍拍的风气。
〃在我们美国,时间紧着呢,谁也抽不出三十秒钟的工夫来看一幅画,〃弗拉纳根大笑着说。
弗拉纳根虽然算得是天字第一号的浮躁之徒,可他心肠之好,不但令人感到意外,更叫人觉得可爱。谁要是生了病,他自告奋勇地充当看护。他那爱说爱笑的天性,对病人来说,着实胜过吃药打针。他生就一副美国人的脾性,不像英国人那样严严控制自己的情感,唯恐让人说成是多愁善感。相反,他认为感情的流露本是人之天性。他那充溢的同情心,常使一些身陷苦恼的朋友感激不尽。菲利普经过几天来好大一番折腾,心情沮丧,弗拉纳根出于真心好意,说呀笑呀闹个没完,一心想把菲利普的劲头鼓起来。他故意加重自己的美国腔……他知道这是惹英国人捧腹的绝招……滔滔不绝地随口扯淡,他兴致勃勃,想入非非,那股快活劲儿就别提了。到时候,他们一起去外面吃饭,饭后又上蒙帕纳斯游乐场,那是弗拉纳根最喜欢去的娱乐场所。黄昏一过,他的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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