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2/5页)
见面,她又是个清倌人,除了我跟玉京姐外,谁也不知道你们今天是约着来的,连李贞娘那老梆子也不会认为你是她家的户头。”
朝宗皱眉道:“妥娘,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在娼言娼,我是在说秦淮河的规矩,就必须要如此说才容易明白。”
朝宗叹口气道:“就算是对香君不好交代吧!”
“这个你放心,她把我当她的亲姐姐,什么话都告诉我,你们昨天见面,还是我促成的,她还会吃我这个老姐姐的醋不成。”
侯朝宗无以为答。
妥娘又笑道:“再说,我也不会横刀插进去,跟小妹妹抢情郎呀,你跟她好到什么程度我不管,我们却是个道义之交。”
侯朝宗不得不佩服她的修辞技巧,这道义之交四个字用得实在太有学问了,这种交情可以深也可以浅,深时可肝胆相交,生死与共,浅时则又可以视同陌路。
男人与男人之间,结成道义之交并不难,陌路相逢萍水一聚,彼此声气相同,立可订交。
但女人与女人之间就比较困难了,她们可以因为种种理由而结交,也可以毫无理由地结成比姐妹更亲密的情谊,就是无法道义相交,一个女人可以为爱而牺牲生命,但不可能为朋友而两肋插刀。
道义之交似乎只适合于男人之间的友情,但男人与女人之间呢?
郑妥娘提出这个说法时十分自然,似乎他们本就是道义相惜相照之下的一对挚友。
朝宗倒觉得再说什么就是多余的了,反而显得自己的小家子气和俗气。
他豪爽地道:“好!我今夜准定前来赴约。”
郑妥娘高兴地拍拍他的背道:“好!回去就把行装安顿一下,可别来得太早,我们可以作竟夕之欢。”
朝宗又是一震,道:“竟夕之欢?”
妥娘道:“是的,我准备一点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坛别人送我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打开了共谋一醉,欢谈终宵,直到东方发白,为君送行。”
朝宗这才吐了一口气,心中觉得很惭愧,居然想左了,他略略有点迟疑地道:“你方便吗?”
郑妥娘笑道:“我若是闺阁千金,自是不太方便,但是我是秦淮歌妓,就没什么不方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究竟不是自己当家。”
“我知道,我有个买了我身的假母,她把我当作摇钱树,自然会不大高兴,不过我现在正是当红的时候,她多少得顺着我一点,否则把我气病了,损失的是她,今天我把她支出去抹牌去,不到天亮不准她回来。”
“那干吗呢?”
“侯相公,这些你就别管了,今天我伤了腿告假,任何堂差都不接,所以我要你略微晚一点来,是免得别人说闲话,今天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为朋友饯行,要那老虎婆在一边多讨厌呢!”
侯朝宗懂了。
妥娘把假母支走,主要是免得自己花费,心中十分的感动,但也有点屈辱,何况自己身边还有银子,一桌酒菜,花费不过四五两银子,还花费得起,所以道:“妥娘,别叫人抱怨,回去给我定上一桌好了。”
郑妥娘讶然道:“定一桌?少爷!今天我告假,你要摆花酒请光顾别家去,我那儿没人侍候。”
侯朝宗笑了一笑,道:“我摆什么花酒,就是你我两个人,但是,你假母那边也得要应付一下吧!”
“用不到,她会很明白的,我终年为她做牛做马,总有一两天是轮到我过自己的日子,所以,你也必须要弄清楚,今天你是赴朋友的邀会,不是嫖客来逛窖子。”
这位奶奶的一张嘴就是如此,侯朝宗不禁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只好不再作声了。妥娘自己也不好意思地道:“侯相公,我的话太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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