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4/5页)
数一共一百零二支。吸足吸够后,你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打算以死惊动上边,惊动姓毕的县委书记。你以为我睡着了,就站在女儿床前,一动不动,像一根木桩子。还有挂在你脸上的两颗泪珠,好男子有泪不轻弹,你比好男子还好男子,你是军人,铁打的军人,打不垮压不烂的军人,否则我会跟着你到鸭绿江这边儿来吗?你的泪珠比金豆子还金贵,咱们成家这么多年,啥苦日子没有过过?你啥时掉过泪?老吕,我这话说到你心窝里了吧?”
吕叔苦笑着一挥手,心虚地躲闪着她的目光说:“尽瞎扯,你胡扯啥呀!问题是问题,有问题我朝上边反映,这是共产党员的权利,我干吗要死啊?”
阿妈尼一把抓住他的手,与他正正地打着照面:“躲闪什么,你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你说我真的是瞎扯?”
吕叔拍拍她的肩膀说:“我用得着躲闪吗?你别瞎胡想了,你刚才说的有一点不错,我是有心事,上千口人的命扛在我的肩上,这心事会不重?我得赶紧去给大伙儿跑吃的,你们娘儿俩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能让小香再有啥闪失。”
36.我真是个大傻蛋(4)
阿妈尼皱起眉头说:“你啥时间走?”
吕叔想想说:“再停一会儿,争取天亮前赶到县里。县里不行,再去地委。地委不行,就去省委、省政府。”
“得去好长时间吗?”
“时间不会太长。”
在吕叔的记忆里,这是一个起着很重很重白雾的早晨。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浓重的晨雾,几乎对面都看不清人。这雾还黏黏的,挥打不开,碰到脸上就是一片水珠儿。
在路口,吕叔对默默跟在身后的阿妈尼说:“回去吧,老夫老妻的,送啥送。记住我的话,照顾好小香。”
阿妈尼无言地点点头。
吕叔拍了拍阿妈尼的肩,踩着深深的泥泞走了。
眨眼工夫,吕叔的身影便被浓重的晨雾埋蔽了。
37.你就是只笑面虎(1)
公元20世纪60年代初
吕叔没有再去县城。且不说莲花山已是一座空城,即便是还有救济粮,毕敬业也不会给恩公祠。因为毕敬业已经把话说绝了,吕叔就是跪死到他家门口,也不会有粮食的。
但是,恩公祠不能再饥饿下去了。如果再饥饿下去的话,正如火头哥所说的,恩公祠东边的荒坡上,将会再出现一片片的新坟,他们都会接二连三地长眠在那里。
吕叔痛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弄回粮食。
吕叔直接去了莲州,他打算找海老说明情况。海老当着那么大的官,家乡人平素也没有找过海老什么麻烦,如今实在是人命关天,关系着上千口人的命啊,才不得不求海老出面。亲不亲还顾乡邻哩,何况海老的口碑甚佳,乡亲们都称他为基督现世,他不会看着老家的人都饿死吧?
莲州也处于饥饿之中,这是吕叔对莲州的第一印象。
吕叔之所以产生如此印象,是因为在地委机关食堂门口,他看到就餐者排成长蛇阵,去分每人一瓢的菜汤儿。他还看到菜汤儿稀溜溜的,仅有几片绿叶儿浮在上面。
吕叔远远就认出了司秘书,也挤在长蛇阵中间。她在地委办公室工作,人很和善,笔头子也挺快。她去恩公祠写过材料,吕叔接待过她。她排到大锅跟前时,随口说道:“一连几天都没有主食,光喝这清汤儿,大人还好说,小孩子顶不住啊。”
没人理睬她,也没人接她的话茬儿,她怅怅地端着汤盆儿走了。
吕叔发现这些往昔神气活现的机关干部,此刻的神情都怅怅的,一如恩公祠人,个个也都面带菜色。
海老没在家,说是去省里反映莲花山县的情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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