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5页)

,女孩们凑钱把饭桌的账结了,胡二十他们又打架了。架打完后,有人发现杨俊躺在了路边,身体已经开始发硬,胡二十抱着杨俊叫了几声,直到警车停在他们面前。

暑假过后,胡二十没有再回来上课。

而我和耿晓燕照旧上课、下课、放学、考试、参加兴趣小组。直到把整个初中的书读完,分别拿到两所不同的高中录取书后,才又开始胆敢回忆起胡二十和杨俊他们。耿晓燕说她曾经偷偷跑去杨俊家楼下看他妈妈瘫在地上为孩子烧纸钱,她跟着大哭了一场。

我的新高中就在江湾体育场边。我对着地图,将它和西区体育场之间画了一条直线,等待开学的那段日子里,我顽固地认为,胡二十一定会在某天出现在那条直线上。于是,我家的电话铃又响了。

“听说你考了高中。”

“唔。”

“要不要出来吃饭?”

“你……”

“我在你家楼下。”

这一次,我下楼了;这一次,胡二十并没有骑他的车;这一次,他双手插在两只松垮的运动裤口袋里,背有些自然地弓着,那也许是因为发育期骑了山地车的关系。他的头发比三年前更短,像一层刚理过的毛绒渣。

“怎么带着伞?”他问。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台风。”

“那我带你去看青霉花。”

在一条疏于管理的铁路旁,我第一次知道那些淡紫色的小野花叫青霉,胡二十说,在他从小生长的三清山下,每到落雨前的傍晚,就会开出很多青霉花。

台风就那样结结实实地来了,我连着两夜没有回家。在胡二十家里,我躺在一张潮湿的充满面粉味的被子里和他说话、拥抱、亲吻、拒绝、迎合、羞涩、紧张、迷糊,我其实是忘记时间了,忘记了天明天暗谕示的晨暮交替,忘记了父母可能会因为我的下落不明而焦虑发疯,忘记了几天后,我是要越过地图上的那条直线,开始另一个人生。

很多很多年以后,同样是躺在这张床上,我在光影里看胡二十,他不再是十六岁或者十九岁,他三十二岁,我们也不仅仅各自重新开始过一段生活,而是很多段。这时候,我只是对时间和选择——或者应该说,是规则——感到无奈。我们抵挡不住时间的流逝,它最后往往呈现出规则好了的生活给人看,但看的人早也是不同。

在很多年以后奔跑(5)

胡二十始终都没有告诉我杨俊的死因。他因为那次群架,被送进了工读学校。放出来后,就跟着一些“闲散”人员收购旧的BP机和大哥大,他说他能赚很多钱,能帮人。当时我并不会很快联想到“收赃”和“销赃”这样的词语。

对我而言,胡二十还是相机镜头里的那个黄袜少年。他在第二天,领着我去楼下面店吃碗大排面,面吃到一半,掏出一台“东方牌”旧相机给我。

“喏。给你。”

“我的相机,怎么?”

胡二十不说话,他拣了枚荷包蛋,浸入我的面碗。我仔细看了看相机,只是型号和颜色相同,并不是原来丢失的那台。

“吃完面,你该回家了。”

“哦。”

这之后,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回家的路上,胡二十走在我身后,离得有一段距离。我几乎每走几步路就要回头看他,每次我都以为看不见了,可他还在,双手还插在松垮的运动裤口袋里,还在漫不经心地走着。一直到最后一次,我回过头去,胡二十不见了。

回家后,我挨了爸爸的一记重耳光。被罚在开学前不许离开家门半步。我又在开学后尝试去找过几次胡二十,可没人知道他的下落,那间在早餐面店上的亭子间,也似乎久未经人息。

我在城市的另一区给耿晓燕写信,写自己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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