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3/4页)
何必呢,”她说,“你不去把她救出来,我就一直跪着!”
虚情假意,全他妈虚情假意!
愿意跪你就跪吧。跪不跪是你的自由,反正我又没让你跪。
……
天黑了,她晚上睡哪里?还是睡黑屋子吗?
山花在哭,爸在骂,成谷也在骂。
小夭到底坚持不住了,从地上起来了,抱了抱山花,就走出了院子。
夜色把一切都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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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谷(1)
小夭做得对。她摸黑去了镇里,为的是解救苗青。那么黑的天,不知她是怎么走去了的。路只有白天才把人引向到想去的地方,晚上它就藏起来了,就迷失到了荒草里。可是小夭却把路从黑暗里拉出来。
过了鱼塘——我真不该提到鱼塘,它已经不是鱼塘了,而是一只瞎了的眼睛——就进入严家坡。严家坡是望古楼的地盘,而现在的望古楼没有一个姓严的,只留下一个地名。这足以证明严氏家族曾经在这一带生活过,一百年前,或者两百年前,甚至更久远的年代以前,他们也曾翻耕过这里的土地,在后来的家族械斗中,他们败了,死了,或者迁走了。而今的望古楼人,把严家坡缩小为一个晒坝那么大的石盆,石盆之下,就不叫严家坡了,可在不叫严家坡的岩堑里,却留存着严家先辈的遗骨。他们或者用火匣子安葬,或者把棺材悬在峭壁棚顶。后一种称为悬棺。听说有人为寻找悬棺走遍天涯海角,为此还死掉了不少人,他们不知道望古楼就有悬棺,望古楼的悬棺虽然不像三峡的悬棺那样骇人,可那也是死人不冥的叹息哪。望古楼的杂姓联盟打败了严家,但他们并没有胜利。真正的胜利是良心的平静,而今的望古楼人看到那些风吹不走虫咬不烂时间磨不朽的悬棺,良心就没法平静,因此望古楼的杂姓就没有取得胜利。
小夭就要从火匣旁边过,就要从悬棺底下过,她不害怕吗?
听说火匣子里的死人晚上会出来开会,他们生起一堆篝火,围坐在山洞里,样子奇形怪状,下巴足有两尺长,拖在地上,还用下巴拨火。见公叔就遇到过一回,他去犀牛河为人骟猪,回来晚了,从石盆底下过,突然闻到一股死血的气息,紧接着发现一束蓝幽幽的火光,火光映照着那些下巴拖到地上的人,见公叔知道是鬼,立即掏牛角,呜呜呜地吹。鬼怕牛角,听到牛角响,他们下巴一扬,猛地扑灭了火,消失在夜晚的寒气里。见公叔的牛角声响彻夜空,望古楼的大人小孩都听到了。从那以后,这牛角声就没有在村子里断过,它浸泡在每一个人的骨髓里,让每一个人知道望古楼还生活着另一群人。
这一群人是死人,他们与活人共享着地盘,占据着昼夜,分割着阴阳。我们锄地的时候,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他们也在锄地。我们播下种子,收获庄稼,培育希望;他们播下种子,收获孤独,培育绝望。
我相信望古楼的死人是恨活人的,他们由此也恨了小夭,会给小夭带来麻烦,带来恐惧。我听说那些悬棺还会笑,嘎嘎嘎的,像鸭子叫。悬棺一笑,空气里就飘浮着腥味,腥味存放了多年,很醇,能把人呛死。悬棺会朝小夭笑吗?真不敢想象。她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去干什么,等醒悟过来,已经追不上她了。
过了严家坡,还有泪潮湾一关。泪潮湾顶上的寨梁居住着数量更加庞大的野鬼,他们发狠的时候,就掀下一块石头,把路人砸死。他们有时还装扮成树的样子,跑到夜行人的面前,你走,他也走,你停,他也停,直到你不敢走也不敢停。不敢走也不敢停,人就完蛋了。
小夭啊,你是好人,天底下难找的好人,你祖上跟严家没有任何过节,想必他们会放过你吧?可是我怎么能放心呢!她三叔也是个老实人,他五十岁那年,却被恶鬼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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