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2/4页)
不清何处是天,何处是地,更辨不明哪儿为峰峦,哪儿为沟壑?
沐兰俯身跪在门外不远处的积雪之中,头脸几乎整个地埋在雪沫里。她双肩**,悲泣不已,口中断断续续地大声哭道:“爹爹、娘……爷爷、奶奶,孩儿不能,孩儿既不能杀、杀了救命恩人,以报我灭门之血海深仇,又不能、不能葬身雪岭与亲人相会……相会于九泉之下,孩儿不孝,孩儿是不孝之女啊!呜呜、呜……”
声音隐隐传来,凄切悲凉,听得翠羽鼻头阵阵酸涩。她急跨两步,欲将沐兰扶起。
担当大师一伸手拦住,低声道:“若情愫郁结于胸,久则生祸矣。狂号痛哭可大泄之。少时哭止则结消,方无大害,随姑娘哭去吧。”
韩风眼看沐兰跪于雪地之中,听着她口中断断续续的哭诉,猛然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也自悲苦起来,眼中突然涌起了盈盈泪花,适才对沐兰的不解与敌视慢慢消散,胸中竟生出了同情怜悯之感,抬手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开口道:“翠姐,风雪太大,快扶沐兰姑娘回屋去吧!”声音竟有些发哽了。
翠羽看看他,眼光一闪,默然无语,又抬眼看着担当大师。
担当大师双目平视,神魂似乎皆已入空溟之中,一副眼空无物,悄然入定之状,惟手中佛珠却在手指间急速滑动。
韩风心中一急,大声道:“大师,天寒地冻,快叫翠姐扶沐姑娘回屋去,迟了要冻坏的。”
沐兰已渐渐停住了悲哭,正无声地抽泣着,听得韩风两次催促,要将自己扶回草庐中去,声含关切之情,不觉心中颤动,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深深地望了韩风一眼。
见沐兰已不再痛哭,担当大师眼中柔光闪动,向着沐兰躬身合什道:“南无阿弥陀佛!风雪弥天,夜已降临,野地终非久呆之处。沐兰姑娘,不如先回屋去。”大师略略一顿,点头以眼色示意翠羽上前搀扶沐兰,又接道,“老衲当年,自有千般错处,纵使遁入空门,亦不敢妄言辞咎。如若沐兰姑娘肯在草舍小住数日,容老衲将当年之事一一道出,以明真相,以消四十年心头重负,坦然一身见我佛祖,则老衲将深谢沐兰姑娘之大德,虽九死亦绝无后悔!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连宣佛号,又微喟一声,自顾轻声吟道,“僻居离俗久,野性与人殊;老去无他想,旧梦或可销。”
话说自灵幻、凤姑二人在担当大师墓前辞别下山以后,感通寺住持元觉禅师一直心中忐忑,深恐那偷听之人行动不似灵幻揣度那样,万一他不上佛顶峰,反而窜回大理城中,将担当大师坐化肉身失踪之秘密泄露于人,一旦风传出去,岂非祸如捅天!
试想,当年普荷结庐鸡足,不久便因佛学修为精深,透识禅机要领,在南中佛界中声名鹊起,蜚声佛俗,后以鸡足圣山第一高僧之尊入主大理感通寺,开坛说法,广宣佛意,更是名动华夏,誉满天竺,实乃大理佛门之第一人也。且大师之诗得李杜精髓,书有怀素遗风,画兼董源神韵,端的是德高望重,冠绝一时。其后,又重修“写韵楼”,力倡僧以学识广博者为上,竟有“点金点墨”之说。故达官贵人,儒生学子,乃至市井草民,莫不以获其点墨而欢呼雀跃。三年前普荷大师于感通寺坐化之时,继任住持元觉禅师丝毫不敢大意,速速派人通报了滇省所有禅院,连接七七四十九天,设坛作法,大放焰口。大理境内百十座佛院,高香缭绕,梵铃阵阵,经声不绝于耳。感通寺更是香火高举,钟声入云,梵呗惊天!寺内寺外素服裹道,谒者如流……世人皆知担架和尚已经修成正果,西归极乐,舍利子葬于寺后。而今一旦说大师法身失踪,墓乃空室,且担当大师仍活于世,结庐佛顶,孑然面壁,真真不啻于晴天响雷耳!僧俗震惊,民众沸扬之状,可想而知。
元觉禅师趺坐蒲团,战战兢兢地忖道:“如若僧俗人等大兴问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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