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2/5页)

旨意下来,指名要他承接画匠活计,虽说他小有名声,但廖家台口也有不少巧匠,为何非要指名道姓地要他去,这里边有什么弯道没有,还真不好说。廖家这头也只能是加倍小心,时刻在意,尤其是对这花样子必得尽所能做到挑不出刺儿来。

“为宫里戏台做的画样子?”萧煜在他身后默然看了一刻,看得无聊了,忽然发声。

廖秋离吓一大跳,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道:“怎么猫似的没响动?!好歹咳嗽一声吧!”

“吓着你了?我就是喜欢瞧你入神的模样,可怎么好呢?”

萧煜这句话让廖秋离从画样子上抬起头来正眼看了他一眼。

他说的这句话,几天前廖允公也说过。

廖家老三的喜日子定在一个月之后的十月十九,聘的是杜家的闺女,和廖家比起来,杜家清寒多了,往上数三代都是书生,祖父做过小官,父亲私塾教书糊口,实在是不起眼,大约不少人问过老三为何要选这样一户人家,老三始终笑而不答。

双方放过了大小定,老五结亲当日也请了杜家家长,女眷们自然也请了,男女分席而坐,当中隔了一重院落。杜家姑娘没来,家长来了,酒量不好,多喝了两杯就醉了,本来要留他住下,他非要家去。廖家老三微微一笑,让底下人带上亲笔书信,让杜家姑娘亲自过来一趟。廖杜两家隔的不远,也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不多时杜家姑娘就来了。

那时廖秋离正好要从廖家台口去菊儿胡同,他出门,杜家姑娘下了车,两边迎头碰上,刚想问她要找谁,廖家老三过来了,姑娘窘迫得很,急着退回车上去,笑面虎一把拿住她,说一句“都放了定了,鸭子煮得半熟了,还臊个什么劲!”。

这才知道那是未来的三嫂子。廖家老三简单说了两句,两边匆匆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姑娘进了廖家台口,廖秋离准备坐车回菊儿胡同,就在这时,廖允公对着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都问我为何独独要她,其实没那么多因由,真要说,大约是因为爱看她入神的样子……”。

三哥与未来三嫂的初会,若是想得诗意一些,应当是这样的:初秋微雨,三哥偶然走入某条巷子,偶然路过某家私塾,正是下学的时候,夫子开了大门让学生们回家。三哥站在巷子左侧的一个边角看这家门口的一副对联,一个学生挡住了他看右联的最后两个字,他挪了挪脚,这一挪,另一幅景入了他的眼——那人就静静坐在那儿入神地写着,可能是写一封书,亦可能是写一首诗,反正离尘俗特别远。人不算漂亮,顶多能算在端正里边,但不知为何,她那支笔似乎写在了他的心上,一笔一划,他缓缓的化在她的笔划下,很舒服。说不出其他,就是很舒服。

第二天三哥就禀过爹娘,寻了媒人,正式上门求娶。

一眼就定下一世的缘分。他这三哥也真是好胆量。

今日他从另一人的嘴里听到了相仿的话,说不惊奇是假的。他从不曾问过萧煜究竟为何要选他,几年前是想过要问,几年后再问也没意思了。萧煜和三哥会因为喜欢看某人入神的模样而一生相许,看似率性,其实谁又能说那个人不是他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的人。他自己呢,徘徊犹豫,似是而非,没有一次摧心裂肺的“失去”,怕是至今还不知何为何。

说到底,就是萧煜比他胆大,比他豁得出去,更比他有韧性、更老道。

“这么瞧我做什么?”眼前人近来爱笑,平平无奇地看着他,他也能笑得甜如蜜。对着这张笑脸,实在想不出几年前这人狼一般孤绝的模样,更想不到那时候他竟敢那样孤注一掷。

“没什么,就是想到下个月三哥的婚事。该送些什么才好呢?”

廖允公等于是廖秋离的半个爹,送的礼肯定不能薄,但也不好太铺张,挺愁人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