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2/4页)

间。让他们住在家里,从这边出发。因为每天来往十四英里实在太辛苦了。但是,由于这件事,我似乎被公认为叛方的一员了。寄给我的每封书信都要经过裁判所长的检查。

晚上,阅读赫南的《基督教之起源》。非常有趣。

五月××日

虽然是邮船日,只勉强送走十五页(《退潮》)。这项工作已经变得讨厌起来了。接着写史蒂文森家的历史吗?或者,《赫米斯顿的韦尔》?对《退潮》完全不满意。单从文章来讲,语言的面纱也太厚了。渴望更赤裸的笔法。

收税官来催新房子的税。到邮局,签收《岛上夜话》六册。看到插图大吃一惊,画插图的画家原来从没有见过南洋。

六月××日

消化不良,吸烟过多,还有没有进账的过劳,几乎快死掉了。《退潮》终于来到第一百零一页。一个人物的性格至今捕捉不定。此外,最近连文章都要操心了,简直没法办。一个句子要花上半小时。把各种类似的句子排成一片,还是找不出一个满意的。这种愚蠢的辛苦生不出来任何东西。无聊的蒸馏。

今天从早上起就是西风、雨、飞沫、寒凉的气温。站在阳台时,忽然有某种异常的(无根据的)感情流遍了我全身。我彻底迷惑了。最后,好容易找到了解释。原来我蓦然发现了苏格兰式的氛围以及苏格兰式的精神和肉体状态。和平时的萨摩亚完全不同,这寒冷、潮湿、铅色的风景,不知何时把我变回了那种状态。高地上的小屋。泥炭的烟。濡湿的外衣。威士忌。虹鳟鱼跳跃的卷着旋涡的小河。从这里听到的瓦伊特林卡的河水声,似乎也变成了高原的急流。

自己究竟为什么离开故乡,漂流到了这个地方?难道只是为了怀着揪心般的思恋从远方怀念它吗?刹那间,无缘无故的疑问涌上心头。至今为止我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过什么好的工作吗?这又怪了,为什么我会想要知道这些事呢?用不了多久,我也好,英国也好,英语也好,还有我子孙的尸骨也好,不是全都会从记忆里消失吗?——但是人哪,即使是短暂瞬间也想把自己的身影留在人们心里。庸俗的安慰。……

产生这么暗淡的心情,全是过劳和为《退潮》所苦的结果。

六月××日

《退潮》触上暗礁,暂时搁浅了;《工程师之家》祖父那一章完稿。

《退潮》难道不是最差的作品吗?

小说这种文学形式——至少是我自己的形式——变得讨厌起来。

请医生出诊,被勒令“稍作休息”,“停止写作,只作轻松的户外运动”。

十一

他并不相信所谓医生。医生所做的,只是止住一时的病痛。医生虽然能找出患者肉体的故障(和一般人普通的生理状态相比较之下的异常),但是那故障和患者自身的精神生活有什么关联,还有那个故障在患者对一生的展望中,应该占据多大程度的重要性等等,对这些医生一无所知。

只因为医生的话就改变一生的计划,那是多么值得唾弃的物质主义和肉体万能主义。“不管怎样,只管开始你的创作。即使医生无法保证你还拥有一年甚至一个月的余生。不用怕,投入工作。然后,看看你在一周内所能取得的成果吧。值得称赞的有价值的劳动,并不只存在于已经完成的工作中。”

但是,稍一过度劳累马上引来昏倒或咳血的报复,这连他也无计可施。无论他怎样无视医生的话,唯有这个,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但有趣的是,除去妨碍创作这一实际上的不便,他对自己的病痛似乎并没有感到怎样不幸。就连从咳血里,他也能找出若干R.L.S.式的东西而感到一丝满足(?)。如果换成面颊浮肿丑陋的肾脏炎的话,他该会有多厌恶。)

如此年纪轻轻就感悟到自己生命短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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