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2/3页)

静地呼吸……

一位老酋长,满是皱纹的古铜色的脸上泪水纵横——对生的欢欣如痴如醉的南国人,正因为此对死抱有绝望的哀伤——低声说道:

“投珐(安息吧)!茨西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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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指外行人的疗法。

光风霁月的中岛敦小说世界

韩冰

日本文学史上有几位彗星型作家,中岛敦是其中之一。生于1909年,卒于1942年,享年三十三岁。

中岛敦从中学时代开始文学创作,却不事投稿,自甘寂寞。他登上文坛那一年,也就是去世那一年。

年初,经由友人推荐,短篇小说《山月记》发表于老牌文学杂志《文学界》,受到瞩目。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同年相继出版长篇小说《光风梦》与小说集《南岛谭》,并写下大量新作(遗作)。年底因宿疾哮喘去世。

甫一绽放,旋即消逝,如彗星只留身后光芒引人追想。

中岛敦去世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战事平息后,中村光夫等人整理遗作,编辑出版《中岛敦全集》三卷,获每日出版文化奖。《山月记》被收入中学语文课本,脍炙人口。

在为数众多的铁杆读者中,至今还有人惋惜,“如果他能活到二战后,又会写出怎样的作品呢?”

加藤周一曾说,与明治时代以前相比,大正时代以后作家的特点就是不再具备汉文学功底。这话对中岛敦却不适用。

他出生于汉学世家,祖父、叔祖、伯父均为名闻一方的汉学家,父亲也在旧制中学担任汉学教师。中岛敦受伯父影响尤深,著有《斗南先生》追忆。

在这样的家世熏陶下,他有意识地将日本文学传统中的汉文水脉溶入现代日语,自然而不露痕迹,水乳交融之中独具文章之美:格调高雅、琅琅上口。

中岛敦熟读中国古典,小说从中取材正如取自自家药笼,不过所写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历史小说。

他借司马迁之口赋予“述而不作”新的解释。“这是怎样生机焕发的叙述方式!不具备超乎寻常的视觉性想象的人决不可能有这样的叙述。”古典世界中巨大历史冲突下的人物命运本身具有典型的故事性,而中岛敦用“超乎寻常的视觉性想象”照亮了其中深藏的“存在”主题,使作品获得现代特质。

例如《李陵》一篇,将李陵、司马迁、苏武三人的境涯遭际进行对峙交错,拷问“我在”的主题。开篇即以近四分之一笔墨描写李陵与匈奴的战事,“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一场场抵死苦战至于无奈受降的经过写得惊心动魄。同样,司马迁受宫刑之辱、苏武北海牧羊的古老故事也在重新聚焦下焕发出异样的现实感,与千载之下的读者呼吸相接。

在《山月记》中,他从李徵化身为虎、摇摆于人虎之间追问“存在”的危险边界。对诗歌的执着,竟使诗人身沦异类。此种诡异情境,中岛敦自己似乎也在内心偶有涉足。

在《狐凭》中,他进而上溯潜行至“文学”、“历史”的发生源头,刻画在无文字社会中,“文学”、“文字”的初生是怎样非同寻常、魅力四射而又危机四伏。

对于“文学”异物最感同身受的追历,无疑就是《光·风·梦》了。这部小说曾被推举为日本纯文学最高奖项芥川奖的候选作品,由于与当时文坛主流大相径庭,评委当中尽管川端康成极力保荐,最终在其他人反对下落选。

有趣的是,中岛敦似乎早就在小说中,借主人公R.L.史蒂文森之口做出了回应。“浏览一遍邮船今天送到的杂志上的评论,发现对我作品的批判大致来自两种立场。也就是说:认为性格或心理小说至高无上的人们,以及喜欢极端写实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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