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页)

他的尸体这会就躺在衙门的义庄里,大睁双眼满脸惊恐的那张脸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也知道他死有余辜,但是如果不为他做点什么,他的余生将永远不得安宁。

“念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幼时家中遭逢变故,很小便成了无亲无故的孤儿吧?”

“老爷,您是说过。怎么好端端又想起这事了?”柳念儿嫁给他已有多年,知道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平日便体恤他为民为家操劳疲累,听他又提起往事,心下便更是心疼。

“我没对你说实话,其实我还有位叔父,我爹娘过世头几年,便是他收养的我。”

霍习文的叔父叫霍山,在家中排行老五,霍习文还未出生前,他就被霍老太爷赶出了霍家,很多年都未曾与他们来往过。直到霍家败落,他父母双亡流落在街头,霍山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把他接了回去。

柳念儿惊讶:“怎么从未听老爷你提起过他?”

“他不学无术,年少时便跑去做了打家劫舍的土匪勾当,是霍家的耻辱。”

话虽如此,但霍习文那时候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善恶忠奸,虽然家人口中都不待见这位叔父,当他孤身一人饥寒交迫的被霍山领回去时,他心中对这个唯一的亲人充满了依赖。

“竟有这种事!那他现在如何了?”

霍习文沉默了会,像是陷入了深重而久远的记忆,良久才低低的喟叹一声:“他死了!”

“啊?!”柳念儿捂着唇,惊呼出声。

霍习文想起下午接到衙役禀告,赶到朝安城外那片官道时,本以为又是霍山做了恶,却没想到眼前见到的正是他自己的尸体。老实说,当时霍习文并未多惊讶,他学的是礼法道义,信的是天理报应,自从跟在霍山身边亲眼见过他烧杀抢掠,便不止一次为他设想过这结局。

霍山带着一伙土匪在朝安城外寨子里住着,平日不怎么进城,朝安城里没什么人认识他,霍习文把他们当做无名氏运回了义庄。

一路上霍习文恍恍惚惚想起许多陈年旧事,记得他到了霍山的寨子里仍是不忘读书,有次被他手下的粗野汉子们欺侮嘲笑,霍山听到了,狠狠的给他们一人扇了一大耳刮子,摸着他的头笑的得意:“我们家习文是个有学问的,只要是他想做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霍习文嘴里泛苦,就因为他考取功名全靠的霍山供养,他忘不了血缘亲情以及这点恩惠,即使曾费尽心思的想拉他回正道过,对他可算是仁至义尽,现今他身为一方父母官,本该是大义灭亲,他却仍然下不了手,违背良心道义的对他百般纵容包庇。

霍习文说:“念儿,我恨他。”

恨他做恶多端却又不肯把事做绝,明明是个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还非要顾及着这一丝血缘亲情,若是他对自己不闻不问,那霍习文就可以狠下心将他依法严办,可偏偏在他霍习文身上,霍山没有一丝亏欠。

恨他愚笨无谋,那条官道本就处在京城脚下,来往人杂,百般告诫过他要小心为上,平日若有不能惹的达官贵人路过,也会事先通告他避开,又怕他不识眼色撞上江湖高手,更是将官场上得来的‘温情’藏于他刀柄中,江湖人向来眼高于顶,看不起他们这些土匪强盗,若是高手相争,必是不敢轻易武器相击,但于他却无碍,只要能有一丝半点破绽,便可祝他逃出生天,只是想不到他为他谋划至此,还是逃不过丧命。

“老爷,您想开些。”

柳念儿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见他眼中隐有悲戚,知他对这位叔父并非嘴上所说,必是有些感情的,怕他心中郁结,便柔声劝慰。

霍习文抬头对上柳念儿关切的脸,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可能带来的灾难,他心下一阵愧疚:“念儿,若是有一天你和孩子们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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