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5页)

方然的收入有所增长,但他还是把每月挣的大部分钱存了起来。1996年,杨柳说想换套大房子,方然毫不犹豫地寄回去了90万日元。后来杨柳说,她用这90万日元和之前带回去的一万美金,在北京市的西三旗买了一套两居室。但是至今为止,方然都不知道这套房子的门牌号码。1998年,杨柳又说看中了北京市大兴区的一套三居室,方然又痛快地寄回了200万日元,但是这套房子和西三旗那套房子一样,至今下落不明。

就这样,方然一共积攒起800万日元,在几年间都陆续寄给了国内的妻子。

那几年在方然的内心深处,生活是一道长长的夹缝,但在夹缝的尽头,有一片开阔的绿地。这片绿地洒满阳光,开满鲜艳的玫瑰花,树木上结着丰饶的果实,树下鸾凤和鸣、百鸟起舞——这片绿地就是他和妻子努力奋斗期望能够达到的目标。

怀着这样的梦想,忍受着身体的疲劳,伏在租来的小屋的灯下,方然一封接一封地给妻子写信:“我思念国内的朋友、亲人和你;怀念那个时时牵挂着我的你,那个整天啰里啰唆催我早些下班、问我吃饭没有的你。我把你放在心里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心里有你,所以不怕未来,因为你对我许诺了一个幸福的将来。即便受到别人的误解和冷遇,我也会因为有你的信任和爱而变得坚强……” 。。

一个被宣告死亡的“活死人”(4)

2000年是千禧年,恰逢春节是杨柳的生日,方然花8万日元,给妻子买了一条形状为2000字样的钻石项链。他托朋友把项链带回国的时候,还带回去了20万日元,让杨柳孝敬两个人的父母。

不久后,妻子的来信又带给他夹缝中的一片绿地:“想着你在日本的生活,一定很单调,多给你写信,也许会给你一些安慰和寄托。我们身边的同龄人,没有像咱们这几年拥有的这种经历,我们所得到的这种物质也是别人没有的,是别人羡慕的!”

但是杨柳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想到过她的丈夫方然是用什么样的付出,给她挣来这些“别人羡慕的”物质财富的吗?

直到方然接受我的采访时,他的手里还攥着这些曾经从北京寄到日本,又被他从日本带回北京的信件,有些已经发黄了。

4。 生活在崩溃的边缘

四五年时间在同样的艰辛中过去了,方然的朋友都回国了,唯独他,还在日本坚持。

坚持中他最怕的日子,一个是过节,一个是下雨。日本是热衷过节的,无论是现代节日还是传统节日,无论乡村还是城市,都热闹非凡。热闹的情景让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方然感到倍加孤寂和凄凉。雨天的阴冷、黯淡、潮湿,更牵出无限的乡愁。

方然也想过回国,可杨柳告诉他,国内下岗的人很多,他回国后的工作机会不好找。而且,他们的物质目标还没有实现。

每当方然坚持不下去想退缩的时候,他就看杨柳给他写的信。

可妻子的信渐渐变得稀少起来。

2001年,杨柳提出要来日本,方然给杨柳寄去了200万日元的担保费,但是这笔钱打了水漂,后来妻子的信也越来越稀疏了。

终于有一天,方然在电话里听到了妻子的声音。但是,那边传来的不再是昔日的呢喃,而是冰冷的话语。

“既然你来不了日本,那我回去吧,我现在挣的钱,已经足够让咱们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了。”

“你别回来了,回来也没用了。”

“为什么?!”

…………

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的断线声。

这次通话后的日子是方然在日本的最后一个冬天。因为新的工作,他又回到了东京。方然在日记中写道:“12月初,冬天正式开始。我从来没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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