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1/5页)
这少见一“漂”的。蛇们眼下这般抬举火头,不是火头人金贵,是火头身上藏的物件金贵。这物件值得蛇们舍命拼抢,这是天性使然。蛇灵性得很,唯恐火头出手毁这物件,就众志成城地去“漂葫芦”。蛇的水性又强似鱼,“葫芦”漂进水里,容不得火头稍有动作反抗,就会把宝物掠了去,再一口一口一块一块地,把火头给零叼了,撕吃了,连一星儿骨头渣儿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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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恩公谣上篇(2)
这宝物就是鳖蛋。
多少年以后,鹰爷早被一堆荒草蒙盖在恩公河堤上了,而我——本村革命军人海大白的儿子,日里已能割两捆牛草了。那会儿河坡上的牛草密匝匝、绿油油、肥嘟嘟的旺,躬着腰用短把快镰打,眨眼就是一堆,够一捆了,我就去挤吕叔肚子里的“瞎话”。
吕叔和火头叔住在两间堤窨子里,分头守护着十里恩公河堤,还有耸立在堤旁的保命岗。两间堤窨子一模一样,是吕叔一手设计,两人共同施工。火头叔自制的泥坯斗,脱出的泥坯二十斤重,坯泥是用上好的黏土掺麻纰子,比通常的坯多出十五斤。这种大泥坯砌就的墙,敦敦实实,棱棱正正地坐落在河堤上,远眺像小庙,近看像碉堡。我们称之为碉堡,常挂在嘴边儿。吕叔当年接触过美式装备,一脸得意地说:“咱这墙用汤姆式扫不透。”火头叔说:“你用小钢炮,要是能给轰塌了,我服你是个神仙烂眼子。”火头叔当年干团长时,小钢炮是他最中意的家伙。
吕叔爱跟火头叔传嘴。“漂葫芦”成了火头叔头上的小辫儿,吕叔啥时高兴揪就揪揪。火头叔的脸总涨涨的,舌头直打绊:“兄弟,你咋净往疼处戳?这短你打算揭一辈子哩?我记着还不中?”
当年那场虚惊过去。火头叔被扒得精光,倒吊在当院的椿树上。鹰爷用指头粗的白蜡棍,杵着火头叔的脑瓜子逼问:
“说!鳖蛋从哪儿弄的?”
“拾哩……”
一道白蜡光闪过,火头叔的光腚上,遂凸起一道红紫紫的血埂子,朝外渗着血水。
火头叔咬牙不说。
又一道白蜡光闪过,火头叔嗷嚎一声,鬼撵着似的没了人腔。
“实话说,咋弄到手的?”
“河坡里掏……掏的窝子。”
“小乖儿你敢掏窝子?”
“是先用火熏走了把门的蛇……”
“浑球蛋!诡谲得很啊!我叫你诡谲!我叫你诡谲!”
又一道白蜡光闪过,火头叔的光腚上,又摞起一道血埂子,叠成个“X”形,红紫紫地淌血水。
“我叫你诡谲!我叫你诡谲!我叫你诡谲!”
白蜡棍凌空飞舞,上下翻飞,左右闪烁。
火头叔嗷嚎的声音连天:“不敢了呀爹……再也不敢掏了呀爹!”
“叫你掏!还叫你掏哩嘛!”
“真不敢了呀爹!”
“为啥不敢了?”
“会搭上小命哩!”
“咋会搭上小命哩?你说说!”
“俺知道不能害鳖,它是……是恩公河两岸老百姓的恩公哩……鳖蛋掏不得啊……”
火头叔的声音渐行渐弱,最后竟没有了气息,鹰爷才住手。
相传,自“恩公”掘出恩公河起,两岸的百姓为虔敬恩公,就立下四条铁规:一不吃鳖,二不杀鳖,三不捉鳖,四撒网捕鱼时若捞上来鳖,必须当即放生,让鳖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并焚三炷高香谢罪。还根据违规者的轻重程度定下六条惩处方式:一当众严斥;二施以棍刑,此项有伸缩弹性,从五十棍到三百棍,由行刑者定夺;三是戳刺刑(用方圆梅花印,此为最常用的刑罚);四是残肢(也就是断胳膊瘸腿儿);五是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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