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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走开,走开!别来吵我!”这声音和他原来慈和的说
话大不相同,李文秀吓得不敢再说,怔怔的坐在地下,抱着
头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忽然呀的一声,室门打开,一只手温
柔地抚摸她头发,低声道:“别哭,别哭,爷爷的伤不碍事。”
李文秀抬起头来,见计老人脸带微笑,心中一喜,登时破涕
为笑。计老人笑道:“又哭又笑,不害羞么?”李文秀把头藏
在他怀里。从这老人身上,她又找到了一些父母的亲情温暖。
计老人皱起眉头,打量丁同的尸身,心想:“他跟我无冤
无仇,为什么忽下毒手?”李文秀关心地问:“爷爷,你背上
的伤好些了么?”这时计老人已换过了一件长袍,也不知他伤
得如何。
哪知他听到李文秀重提此事,似乎适才给刺了这一刀实
是奇耻大辱,脸上又现恼怒,粗声道:“你罗唆什么?”只听
得屋外那白马嘘溜溜一声长嘶,微一沉吟,到柴房中提了一
桶黄色染料出来。那是牧羊人在牲口身上涂染记号所用,使
得各家的牛羊不致混杂,虽经风霜,亦不脱落。他牵过白马,
用刷子自头至尾都刷上了黄色,又到哈萨克人的帐篷之中,讨
了一套哈萨克男孩的旧衣服来,叫李文秀换上了。李文秀很
是聪明,说道:“爷爷,你要那些恶人认不出我来,是不是?”
计老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爷爷老了。唉,刚才竟给他
刺了一刀。”这一次他自己提起,李文秀却不敢接口了。
计老人埋了丁同的尸体,又将他乘来的坐骑也宰了,没
留下丝毫痕迹,然后坐在大门口,拿着一柄长刀在磨刀石上
不住手的磨着。
他这一番功夫果然没白做,就在当天晚上,霍元龙和陈
达海所率领的豪客,冲进了这片绿洲之中,大肆掳掠。这一
带素来没有盗匪,哈萨克人虽然勇武善战,但事先绝无防备,
族中精壮男子又刚好大举在北边猎杀为害牛羊的狼群,在帐
篷中留守的都是老弱妇孺,竟给这批来自中原的豪客攻了个
措手不及。七名哈萨克男子被杀,五个妇女被掳了去。这群
豪客也曾闯进计老人的屋里,但谁也没对一个老人、一个哈
萨克孩子起疑。李文秀满脸泥污,躲在屋角落中,谁也没留
意到她眼中闪耀着的仇恨光芒。她却看得清清楚楚,父亲的
佩剑悬在霍元龙的腰间,母亲的金银小剑插在陈达海的腰带
之中。这是她父母决不离身的兵刃,她年纪虽小,却也猜到
父母定是遭到了不幸。
第四天上,哈萨克的男子们从北方拖了一批狼尸回来了,
当即组织了队伍,去找这批汉人强盗报仇。但在茫茫的大漠
之中,却已失却了他们的踪迹,只找到了那五个被掳去的妇
女。那是五具尸身,全身衣服被脱光了,惨死在大漠之上。他
们也找到了白马李三和金银小剑三娘子的尸身,一起都带了
回来。
李文秀扑在父母的尸身上哀哀痛哭。一个哈萨克人提起
皮靴,重重踢了她一脚,粗声骂道:“真主降罚的强盗汉人!”
计老人抱了李文秀回家,不去跟这个哈萨克人争闹。李
文秀小小的心灵之中,只是想:“为什么恶人这么多?谁都来
欺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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