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部分 (第1/4页)

碧落坐于车内,听得从街头至街尾凌乱嘈杂的脚步声中,伴着燕军嘻哈哄笑声,男人的惨叫声,还有女人被迫到走投无路时的绝望嘶喊。

她掩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

因她身体虚弱,慕容冲一路没让她骑马随行,只让她坐于车中呆在最安全处休养。而不知什么时候起,碧落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和慕容冲并肩作战的雄心壮志,甚至根本不愿从车中走出,向外多看一眼。

每次攻城掠地时的生死搏杀,她都离得远远的,可仅仅战后的满目疮痍遍地惨叫,便已让她惊心动魄,宁愿自己真的只是个偶人。

当日在淮南淮北所见惨象,如今日日在眼前上演,并且,是身边的人在举起屠刀!

曾经那般温文尔雅只会弹琴作赋的慕容冲,终于向世人展示了他真实的一面。在统治稳定后,他不但有着铁血帝王的治军手腕,也有着冷血将军的残酷无情。

他不仅是皇太弟,不仅是中山王,更是一个嗜血的修罗,待敌人狠,待自己更狠。为了行动便捷灵活,他不着战甲,一身素袍上阵。一杆银枪,不知挑了多少敌人落马,一身白衣,不知淋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几场大战下来,即便有卫兵的严密保护,慕容冲也难免受伤。

可慕容冲的眼中,只有痛快淋漓的兴奋和野兽般的嗜血光芒;有一两次,在大夫为他包裹伤口时,他甚至忍不住敲着案几冷笑:“很快,很快该轮到了苻坚了吧?”

碧落依旧如偶人般坐着;毕竟只有把自己当作偶人,才能少想些事,变得更笨些,笨得只记得祈求上天,让慕容冲下次征战时再也不能回来。

莫思归 冷侵罗衣夜已阑(一)

慕容冲说,他想碧落留在他跟前,到他被苻坚杀死的那天一起死,或者,在苻坚死后一起活。

可他并不知道,碧落要的,只是前者。没有人能眼看夫婿杀死自己生父后还能安心地活着,所以碧落一心追求着,拥有短暂的幸福,然后一起死去。

如今,她真的和慕容冲在一起了,形同夫妻般生活在一起。

可她真的幸福么?她是偶人,所以她不知道,连每一个夜晚的愉悦呻吟,也似自旁人口中发出。而她只是身在梦中。

她已经好久不曾练武,连流彩剑也已成了装饰,只等着找到最后一个机会,解脱了自己,那柄相随十余年的宝剑,便功德圆满了。

原来流彩剑和华铤剑、飞景剑,果然只是三把式样相同的宝剑而已,和哪把都不是一对。

流彩剑与华铤剑不是一对,因为它已配不起华铤剑的纯净质朴;流彩剑也不与飞景剑一对,因为它经不住飞景剑的悲恨暴戾。

眼观鼻,鼻观心,她默然在亲卫的引导下进入郑县的一座豪华宅院。

大厅之中,慕容冲已经在等侯了。他一边擦着枪,一边冲碧落笑了一笑:“我们又赢了,碧落。”

碧落不知道慕容冲所指的“我们”,有没有将她包含在内。如果没有,那根本就是把她当作苻坚的女儿,颇有示威的意味了。

但谁赢谁输,对碧落似乎没什么差别,所以碧落不答他的话,默默坐下,却连送上来的茶都没胃口喝了。

“殿下!”宿勤崇匆匆走来,向慕容冲禀报:“士兵们都在往百姓民居游散,各部将领有些约束不住。”

慕容冲优雅地将枪头转了个方向,端详着三棱处明亮耀眼的锋芒,说道:“不是早说了,每攻下一处城池,准许大家休息一夜么?让他们自在耍乐吧,不然下次哪有攻城的动力?”

身在异乡,人在沙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女人和财物成了将士们理所应当的犒赏。这是最原始也最有用的激励士气的法子,它使由一批乌合之众组成的西燕鲜卑军,迅速成长为经过血与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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