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你自己不也八字还没一撇儿吗?”家义说:“我媳妇早就成|人,只是早娶晚娶的事儿。”家廉喊起来:“那就快娶回来叫我们看看。”
一桌子好菜似乎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红烧肉吃得个个嘴唇油光闪亮。家义已经吃下两碗饭,又添了第三碗端在手里。家礼饭量小,已经搁了筷子,在一边儿捧着茶杯漱口。“有件事儿你们听说没?”家义和家廉都停了筷子看他。他把声音压低,用手做了个打枪的动作,“梅秀成的弟弟叫人给毙了。”家廉吃惊地问:“为啥?”家礼说:“说他在老河口做生意时,任过国民党的一个什么参事。”
家义捧着碗,嘴巴大张,呆了一样。嘴里一口白米饭白花花地露着,使他看上去像一个没有口舌的怪物。家礼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跟自己一样,对这个意外消息感到震惊,不由得叹道:“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儿。他可是比梅秀成还精明能干些。”
家义好不容易缓过神,一口饭咽下去如同嚼蜡一般。因为心里挂牵着梅秀玉,他的脸都灰了。“梅家别的人呢?”家礼说:“梅掌柜一听这消息,当下就吐了血,如今还病在床上。一屋子的人都乱了阵脚。”他想问梅秀玉咋样,问出来的却是:“他媳妇咋样?”“谁?老二的?”家礼摇摇头:“弄不清楚。听说人死了,尸首都没让领。”
家义在心里悲叹一声:完了!幻想中迎娶梅秀玉的花轿,咯啷一声在脑子里跌得七零八落。他恍然记起那天在养兴谦门口,老同学提醒他的一番话和意味深长的表情。当时自己沉浸在微醺的快乐里,又带着酒意,懵懵懂懂地没有理会,现在回想起来,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一些内情。想到这些,虽然一心想去安慰梅秀玉,却多少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上门。
益生堂 第一章(8)
红烧肉已经吃完,盘子底汪着一层浓稠的汤汁儿。家廉说:“这汤你们还要不要?不要我全收拾了。”见大家都不吱声,便毫不客气地端起盘子,把汤汁儿浇在饭上,边吃边说:“香!真香!”
玉芝吃完了饭,准备收桌子,见家义还捧着碗,半天没吃一口,问他:“老二,你还吃不?”家义茫然地看着碗里剩的半碗饭,已了无胃口。“我吃不下了。”士云在一边儿拍着小手喊:“二爹剩饭要挨打。”玉芝眼一瞪:“要你多嘴。”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趁夜深人静了,家义匆匆在养兴谦大门外走了一趟,偷眼看着两扇紧闭的大门,想到门内爱恋的姑娘,几乎一夜之间咫尺天涯不能相伴,一股悲凉梗在喉间,不由得万念俱灰。
事有凑巧,就在出事前半个月,梅秀琬给梅秀成写了封信,把梅秀玉的心事转达给他,说现在是新社会了,每个公民都有享受幸福的权利,希望大哥能不顾及门第,成全梅秀玉和家义的这段姻缘。
不料这封信在路上辗转一个多月,等到了梅秀成手里,已是物是人非。梅秀成纵然再疼爱妹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益生堂求亲。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养兴谦二小姐和益生堂二公子之间的地位,如今翻天覆地似的倒了个个儿。谁会愿意和一个反革命家属结亲呢?再说,妹妹喜欢汪家老二,人家是不是也喜欢她呢?生活对于养兴谦的人来说,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可以随意驾驭了。
梅秀成把梅秀琬的信收拣好,并不让梅秀玉知道。可怜梅秀玉一日一日等着四川的信来,却偏偏等来另一个哥哥的死讯。她在悲痛之中预感到了幸福的渺茫。
梅秀成悲郁成疾,病一日重过一日。找人开了方子,吃了几服药,才渐有好转。这天梅秀玉又揣着方子来益生堂抓药,家礼把她请到后面喝茶,想借机问问梅秀成的情况。
家义正坐在自己屋里写材料,猛然听见梅秀玉说话的声音,惊得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在桌子上碰得咯噔一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