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 (第4/5页)
有些愤怒的话,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已经没有成见可言了,有的只是可笑与可悲。一个人活到这般地步,无情无义,没皮没脸,有啥意思?自己还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人前人后,趾高气扬的,蒙谁呀?倒楣的当然不只他董榆生一人,更惨的算是梅生了。梅生啊梅生,聪明过人,为了点眼前的私利,忘了做人的根本,干出这种糊涂荒唐事。怀着老子的种子,却又嫁给儿子,这种不伦不类、不尴不尬的事儿就是在古书上也没见过几回?异地想起故乡人,他为梅生生气,也替梅生惋惜。一个死不要脸,一个死要面子,这一对夫妻冤家,这一摊子烂脏事不知他们咋样收场哩?……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董榆生猛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位荷枪的战士。他连忙回答:“没什么事,没什么事。随便转转,随便转转。”
“营区周围不能随便乱转,你已经转了五圈了。”哨兵说。
“好好,我马上就走。”董榆生本想进去看看,看谁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物是人非,十八年了,还能有半个熟面孔吗?
董榆生正要离开,突然一辆切诺基开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一位戴上校军衔的军官。这位军官冲董榆生“啪”立正敬了个军礼.董榆生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军官就喊道:
“老班长,不认识我啦?我是姚成啊!”
“啊,你是姚成?变化这么大?你不说话我还真不敢吭声昵?”
两位老战友抱在了一起。
姚成说:“那年你一走,我们都哭了。全班的战士一个多月都没缓过精神来。”
董榆生说:“我也想你们哪!”
姚成说:“算了,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连封信都没有。”
董榆生说:“工作没干好,心情也不好,怎么说呢?”
姚成说:“你和老朱还在一起?”
董榆生说:“复员以后又在一个锅里搅了七八年的勺把子,后来我辞职不干了,才算彻底分了手。”
姚成说:“你坏事就坏在老朱身上。那个人呀,整天迷迷瞪瞪的,还净想着法子琢磨人。分开好,分开好。哎,你辞职了?辞职后干啥?”
“个体户。”
“干个体也好。个体户也是国家生力军嘛。”
“你呢?”
“你走之后我就接你的班当了几天班长,后来保送上军校,回来就是排长、连长,一直到现在,算是正团吧!”
“不错,不错,老战友进步够快的。”
“还快呀?你要是不走,少说也是副师了?”
“不说那些了。你大还是我大?”
“我是五零年五月生人。”
“我是古历四月十八,阳历六月一号,这么说你还是我老哥哩!”
“不敢不敢,你永远都是我的老班长。别站这儿了,快进去吧!”
从老部队出来.董榆生的心情反而显得沉重。他并不是眼红姚成当了团长,而是恼恨自己,这么窝窝囊囊。半辈子过去了,一事无成,除了手头有几个钱,还有什么呢?他觉得自己脑海里异常空虚,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金钱绝不是万能的,金钱不可能买来一切。
姚成团部的饭菜很简单,但很实惠。其中一道黄油湟鱼炖蘑菇还是他在草原上架线时发明的。当时青海湖几条河汊里,有不少逆流而上的湟鱼,他们顺手捞了几条,草原上有的是蘑菇,加上点黄油,随便一煮,味道出奇地好。他离开了部队,也再很少再见到湟鱼,家乡的蘑菇远不如草原蘑菇个大肉厚味香。真没想到姚成这小子如今还保留着这项专利。临走时,姚成留给他几位战友的地址:张国平在陕西富平,李向东在西门口不远处办了个小小的汽车修理厂,雷毅在药材公司当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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