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2/5页)
这会总算有了一次千载难逢得的机会,他们的庆贺方式也无非就是狂喊乱叫,但这种发泄是欢乐的喜悦,让人一下子就会想到过大年的景象。
“老革命”的砖厂几乎陷于停顿状态。干活的人们乍一听凉水泉子活了,顿时就像炸开了锅,谁还管他别的,娃娃掉地下也顾不得了。扔下工具撒腿就跑,就连那些平时最守纪律的憨哥们也都鸭子过河随了大流。朱建明是土生土长的凉水泉子人,他岂能不知泉在人的心目中是个啥。放到过去他跑得比谁都快,然而今日非彼日,他是凉水泉子的“头面人物”之一,他的肩上肩负着凉水泉子的“半壁江山”,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他不能把自己混同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所以尽管他一边喋喋不休地漫骂不止,一边还得不停地干活,一个人干几个甚至十几个人的活。
半夜时分了,泉边依旧是星火闪烁。侯四海一伙老人、董榆生一伙后生,大家围坐在清泉旁边,吸旱烟、抽纸烟,谁也不开口讲话,眯着眼睛屏声息气地仔细聆听泉水汩汩地流淌,城里人欣赏音乐会大概也就是这种神态。
朱建明早就被替换下来了,回家日鬼了几口剩饭,急忙赶过来凑个后场。
五奶安桂花一人守着铺子抽不开身,打发人送来两瓶白酒,让守夜的人驱驱寒气,顺便着也喜庆喜庆。
董榆生咬开瓶盖,双手递到侯四爷手里,四爷年高不胜酒力,放到嘴唇上抿了一抿就交给董万山。等传到朱建明手里时,瓶已见底。“老革命”是啥样人,岂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从怀里摸出两张拾块的票子,扔给侯有才说:
“去,秀才,出门三步小的受苦。尽这些钱,多来几瓶酒,剩下的买成烟,今晚咱通霄了。”他是想把白天的损失捞回来。
董榆生拦挡说:“算了七叔,我爷四爷他们,上了岁数的人了,熬不住,早点散吧。”
董万山说:“不咋的,不咋的,榆生,既是你七叔请客,我也跟着沾光了。这么高兴的日子,我们怎能回去?”
四爷也说:“榆生你别撵我们走,回去也是睡不着。你们年轻人瞌睡重,要不你们先去一步。”
朱洪林说:“咱们谁都不走,我和狗剩寻柴把火升着,热热闹闹过一宿。”
几口酒下肚,朱建明抹抹嘴说:“榆生侄儿,你是村长,你有啥打算?”
“我想明天进城。”
“进城干啥?”
“进城卖水。老几辈子就听说,咱凉水泉子是宝泉,喝了泉水能长寿,我想让城里人也享受享受咱们的清泉水。”
“对呀,榆生说得有道理。”四爷抽口老旱烟说,“早年凉水泉子是有名的长寿村,好水咱不能一家独占,流到沟里白白浪费了太可惜,不如就按榆生说的办,没准还是一件大好事哩!”
朱建明讥笑道:“榆生侄儿,我看你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学谁不好专学李彦贵,卖啥不好去卖水?我看这不是件正经事。”
侯有才纠正道:“七叔你不懂。山里的水好,叫纯净水没受过污染的,你没听说报纸上有卖矿泉水的吗,就是咱们这种水。”
“你懂个球!”朱建明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啥不懂,他自认为在凉水泉子除了董榆生他应该算是最明白的人了,后生家竟敢说他不懂,这岂能容忍,遂倚老卖老,训斥道,“当年我闹革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你爹的哪一个部分翻跟头着哩!现在轮到你尕狗娃子爬到粪堆上装大狗哩!”
秀才心大,知道朱建明多灌了几口黄汤,本不想和他计较,可看他盛气凌人的架势,有些气不过,反驳说:“老革命,我是尕狗爬到粪堆上装大狗,你是老狗钻到庙堂里,充起神犬来了。”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朱建明脸上挂不住,腾地火起,拎起空酒瓶子就朝侯有才发去,嘴里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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