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3/5页)

谁能想到在他最落魄、最无助、最郁郁寡欢的时候,侯梅生竟然会不避嫌疑、甘愿“下嫁”给像他这样不名一文,而且社会背景又十分复杂的小工人。起初他以为是梦,事过之后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确实是做了一个梦。唯一不同的是,梦醒之后他手里多了一张纸,一个让他从梦中回到现实中的“鸣警幡”。

大礼堂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老厂长马三丁用他那乡音很重、抑扬但不顿挫的嗓门看着事先写好的讲话稿主持婚礼:

“锣鼓咚咚呛,飞雪喜迎春。我厂优、秀的革、命青年干、部厂领导小组副组、长朱桐生同志和’八五一’党员干部侯梅生同、志的婚礼现、在开始了,请大家呱叽呱叽(鼓掌)……”

真难为了马厂长,满脸憋得通红,总算一口气把这个长句子给拿下来了,台下一片掌声、欢呼声。马厂长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风光过了,不是没机会,而是生了点小病,不知是感冒上火还是吃盐糖多了齁着了,嗓子一直不得劲,错过了几次开会讲话的机会。这几天刚好,立刻就派上了用场。幸亏他没有看见站在暗处的董榆生,不然又会使他想起“丢警察”的事,让他再上一次火。

董榆生心绪烦乱地回宿舍,他感到极端的孤立与凄凉,他真想找地方大哭一场,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侯梅生在他的心海里扔进一块巨石,石头虽然落地,但荡起的涟漪却久久难以逝去。对于朱桐生,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甚至提及那个名字,他都像吞吃了一只苍蝇。唯独梅生,他暗暗责怪她不该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捉弄他。她和谁结婚,那是她的自由,董榆生这一辈子找不上老婆,也绝不会跪在谁的面前,乞求人家的怜悯与同情。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现在他对梅生仅存的一点好感随着这一场“玩笑”和那一封绝交书信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了。他想写几个字以便排解排解胸中的郁闷,刚坐下来猛抬头看见桌子上放的半瓶白酒,那还是上周的今天梅生特意给他带来的,他呕气地抓起酒瓶子,想也不想就从那块缺了玻璃的窗洞里扔了出去。只听见乒哩乓啷一声响,董榆生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要回家,心里不舒服,回家给娘说去。

母亲吃惊不小,开门就问:“咋了?半夜三更跑回来,出啥事了?”

董榆生嘿嘿一笑:“想娘了,回来看看娘。”

“没出息,真是个长不大的傻儿子!”母亲笑嗔道,末了她忽然想起今天的日子,又问,“桐生和梅生不是今天结婚吗,你咋不去贺喜去?”

“他们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儿哇,凡事要顾大局。老子是老子的事,儿子是儿子的事,桐生和你关系不好,你多让着他些,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是一块光屁股长大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娘……”

“你也老大不小了,厂里那么多姑娘丫头,你就没看上一个?”

“娘,把我爹的酒壶拿出来,我想喝酒。”

“啥时候学会喝酒了?可不敢空肚子喝,我给你炒俩菜去。”

爷爷从屋里摸出来,手里还提溜着那根当拐杖使的棍子。爷爷大声笑嗔道:“看你们娘俩,多少话说不完?大冷的天,站门口趁凉啊!”

董榆生埋怨说:“爷爷,黑灯瞎火的,你起来干啥?”

董万山说:“听说你要喝酒,爷爷就起来了,爷爷想喝酒了!榆生,让你娘给咱煮几个鸡蛋,咱爷俩喝酒,爷爷有话要和你说哩!”

喝酒的当儿,爷爷告诉董榆生,侯志国不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董榆生去看侯志国,刚进院子就听见他在破口大骂:

“朱老三,你驴日的还是个人吗?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没完,我到阴曹地府告你去!……”

侯志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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