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2/5页)

我这点工资吃饭哩!”

董榆生想想也是,厂里开批斗大会,哪一次不整坏几个?朱桐生管专案,手底下一帮小兄弟,皆是昼伏夜出。他们一出动,必是狼嚎鬼哭,每天晚上小会议室里都传来阵阵喊爹叫娘声。有几个年轻小伙酒后发狂,穿着裤衩子在宿舍里踮着脚尖跳舞,被朱桐生闻讯赶到。赶羊一般轰到专案组整顿思想,第二天还被挨个剃了光头,一瘸一拐地进了专政队,罪名是“诬蔑和歪曲革命样板戏芭蕾舞剧”。厂里打坏的不是少数,断胳膊断腿的也不是没有。到了这种地步,别说像老钱这样梳小辫的害怕,就是一般的人也紧张。头些天,一个临时工在纸花堆里搞男女关系,被朱桐生带人打了个半死,拉回去没多久就伸腿咽气了。家属知道此事不光彩,也没敢声张,只好哑巴吃黄连,悄悄把人埋了。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怕我呀!就你那些问题,旧社会过来的人,大家都很清楚,再怎么样也不会法办。”董榆生体谅到老钱的难处,想安慰他几句。

“真要法办就好了。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就是死了也死个明白。怕就怕这帽子在群众手里提着,想啥时候戴就啥时候戴,整天叫人提心吊胆的。”说着说着钱正标胆子也大了起来,凑近董榆生,压低声音说,“董师,我说句话,您可别多心。在您搬来之前,已经有人打我谈过话了,说您……”

“老钱你说嘛!别那么吞吞吐吐的,我又不吃了你。”董榆生眉头一皱,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连这样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朱厂长说……”

“你说老钱,我不会出卖你的。”

“我知道您是好人,换了别人打死我也不敢讲出来。朱厂长说,要我防着您,说您这个人阴险得很,还要让我监视您,发现问题直接找他汇报……”

“让你监视我?”董榆生一惊,忍不住打断老钱的话。

“我哪儿敢哪?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哪儿还敢监视你?”

董榆生顿了顿,说:“你以后要监视我可以,但是不能巴结我。我年纪轻轻的,整天要个人侍候着,这样的日子我过不惯。你该怎样就怎样,我该怎样就怎样,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你说这样行不,老钱?”

钱正标看董榆生脸色不对,陪着小心下地拿热水瓶要给董榆生倒水,被董榆生摇手挡住了。想了想他才说:

“董师,我既不能得罪朱厂长,也不能得罪您。您和朱厂长都是复转军人,说不上哪天您上去了……”

董榆生不禁哑然失笑道:“算啦老钱,别扯那么远了。以后咱俩平等,我不比你高一截,你不比我矮半头。你不反革命我不找你的碴,我干了坏事你去立新功。”

钱正标磨磨蹭蹭犹犹豫豫了好半天,即不敢点头又不敢摇头。他摸不清董榆生的来路,深深后悔是不是刚才有话说多了,他翻来覆去一个晚上也没睡好觉。董榆生本来是出于好心,想让老头不要对他太客气,没成想起了反作用,害得老钱自我“检讨”了一夜。

如今的董榆生早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老钱说的朱桐生对他讲的那几句话,尤如秋风过耳,哪算什么?钱正标还以为是提供了重要情报,神神道道的。他和往常一样,头一挨枕头不用喊“一、二、三”早就不知了所以。早晨起来一看,他给老钱说的话起作用了。心想这人还是听劝,早该是这样了,那么大岁数的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侍候着……他一趟厕所回来,老钱还是未见动静。董榆生不放心,走到床头摸了摸老钱的额头:竟是火辣辣的烫手!鼻子一嗅又觉得味道不对,末了才发现床底下半盆尿,黄中透红,臊臭无比。董榆想也不想,一猫腰端起尿盆就往外走,刚要出门差点和一位年轻女子撞个满怀。

方千红屏住呼吸,用手作扇,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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