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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我才不要,二哥哥要不要?」

寧馨兒嘆口氣,「他亦不要。」出去了。

我奇極,問琅:「什麼罐子瓶子?」

琅聳聳肩,「我也不清楚,許是古董,沒人承繼爹的興越,不如讓公眾欣賞。」她的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

我怪叫一聲,都說我自家老爹夠闊,看來還不值人家一隻角。

「要不要我送你?」我問。

寧馨兒的臉忽然又冷下來。

「她有司機。」琅取笑我。

我不響了,仍然將自己埋藏在沙發中。

琅問:「你喜歡她?」

「我被她吸引。」

「很少男人不被她吸引。」琅嘆口氣,仿佛有感而發。

「很多人追求她吧?」我問。

「你很想知道?」琅的大眼睛閃爍。

我不好意思。

「你認為她美?」琅反問我。

「我見過很多美女,」我說,「她的五官並不見得完美,說到美,你比她好看,我被她面孔背後的故事所吸引。」

「一般男人則被她的財富所吸引,」琅說,「她身家非同小可。」

「你的身家也不簡單呀。」我取笑她。

「從來沒有人追求我。」琅沮喪說。

「敏敏哲特兒呢?那個有著大學文憑的酋長,他也夠照吧,聽說尼泊爾以前的神像都以桂圓大的金剛鑽作眼睛,」我誇張地形容,「而整座屋頂都以黃金鋪成的。」

琅反問我:「然而住在那種地方,又有什麼快樂可言?你試問問阿馨,看看她可快樂?」

「話不是那麼說。」我惋惜地想:他們都是捉到鹿不懂脫角的那種人物,可怨不得人,他們做人沒有嗜好,所以痛苦大,樂趣少。我與婀娜兩人簡直萬事俱備,獨欠東風,那東風偏偏又不與周郎便。

若我們有錢,可以合作拍攝全世界最美麗的攝影集。

光是那一千兩百隻瓶子!一隻碗上的米通花紋就可以拍得又精又妙……,唉。阿琅是不會明白的,一切藝術都要最成熟的經濟情況來支持,而藝術家的通病偏偏都是窮。

我若有鈔票,我還拍鬈頭髮的女人呢,我長長太息一聲。

「你又有什麼感觸了?」琅白我一眼,「你是天下最灑脫的人,喬穆。」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老大的不服氣,「我?」

我的理想生活根本不是如此吊兒郎當,光為一家婦女雜誌服務,然後省下一點點錢到新加坡旅行之類。

理想是很重要的。我並不奢望做皇帝,我的理想值得尊重與同情,但是父親不肯支持我的理想,我有什麼辦法,只好一日又一日委曲著自己。

當然,照實說,我不應抱怨,比起在地盤中淌汗的泥工,安置區中的居民,我若口出怨言,簡直天地不容,但有時縱然金錢與名譽都不缺,生活也很空泛,阿琅當年離家出走,大半也是為了這個原因,我不欲解釋這個問題。

我跟琅說:「我要回家沖照片了。」

「我晚上來看。」琅興致勃勃。

我原本想推她,後來一想,難得她找到了寄託,也罷,便點點頭。

不是誇口,我喬穆照相機下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是貌美如花,但花不過是花。

我把婀娜請了來看照片。

婀娜認為這些照片應該可以寄到紐約去,「捧紅她,委曲在香港是可惜了。」她補一句,「除波姬小絲外最漂亮的女人。」

我懶洋洋地並不樂觀:「別忘了她已廿六歲。」

「女人的年齡一向最神秘,瞞上十歲也不希奇。」

我問:「你有沒有想過,她是如何從西藏到尼泊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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