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她还想再亲口喊他一声“爹爹”;她还想让自己冰冷的小手再次被他粗糙宽厚的大手暖暖地包裹住;她还想再被他温柔地直视着,听他叫自己“女儿”……一切的一切,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下成一场心底的大雪。寒寒的。冰冰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一切都被那亘古难有的严寒里冻成美丽又严酷的冰花,冰花上刻着三个字——来,不,及。

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所有的恐惧、憎恨、热爱、失望、梦想。她小小心灵里所感受所为之震撼颤抖的一切。她生命里离她最近又离她最远的人。

当生命终结之时,一切的爱和恨,又有什么意义?生命的时钟准点敲响,灵魂的旅途方一到站又再启程。只有我们的记忆仍在和自己纠缠不清,不愿放过自己和那业已逝去的人。

星岩俯在楚竹言身上,痛哭不已。

他一直不明白“父亲”尹沧海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楚竹言这样性格粗豪的男人做养子。如果仅仅是因为交情好,那么尹沧海也算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人物,他如何定要将自己交给楚竹言抚养呢?而况尹沧海自星岩被抱养以来,竟然一次也未曾来看过他。这样的父亲,比一个陌生人又好到哪里去?

今时今日,他终于知道真相的一角。可是任武又是谁呢?这个陌生的名字,难道仅仅因为被赋予“父亲”这个名称,就要让他担起报仇雪恨的重任吗?

楚竹言虽然性格粗犷,出言不逊,管教他又甚是严厉,但星岩能感觉到,在他那幅不修边幅、放浪形骸的外表下,有颗一直都在意、关心着自己的心。只不过,他太不善于表达了,只能把所有的关切在乎之意,都用一种简单粗暴的形式表达出来。如今他猝然离去,星岩却感觉自己身边唯一一个能为他指明方向的人也已离他而去。想起楚竹言种种训诫、指导犹在耳畔,其人今日却已离世,原本的几许怨恨也都化为乌有,转为满腔满怀的悲痛之情。

五十三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又是一年清明节,家家户户都带上几碟拜祭的酒菜,带上几盘火红的炮竹,带上几大摞纸钱,带上对已故之人的思念和祝福,去墓园拜祭已去的故人。两个孩子,也正孤孤单单地走在大队大队的人马中间。

左边的看起来是个小女孩,淡淡的粉色衣服,背影纤弱,脚步间可见稚气。右边的是个比她稍高的小男孩,皮肤略略有些黝黑,一身黑衣,步伐坚定。这小男孩时不时伸手扶小女孩一把,又时不时询问她几句,显是对她颇为关心。

一匹小黄马昂首奋蹄,轻快地走在两个孩子的后面。

路过他们身边的行人们,虽然断魂,也都同情地向他们望上两眼,均想:“这是哪一家这么可怜,居然只有两个孩子来上坟?”然而到得墓园,人们就各自散开,或是忙着在树上挂起鞭炮,或是忙着在墓前摆起酒菜,或是忙着点起火盆,为不幸亡故的亲友烧烧纸钱,不再有人有功夫注意他们了。

不到半年,冬去春来,墓前已是芳草萋萋。墓前一茎翠竹,一丛鲜花。翠竹虽不甚高大,却甚是翠绿喜人。鲜花虽然只是小小一丛,却可爱娇艳十分。两个孩子默默无言地摆上酒菜,烧了纸钱,又磕了几个头。

五十四

走出墓园,星岩看着可香,对她说:“我要走了。”

可香静静地看着他。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她而去。先是母亲,后是父亲。现在,唯一还在她身边的星岩,她视若亲哥哥的星岩,也要离开她了。

可香决定不哭。

她从小就很爱哭,曾经被人笑作“爱哭鬼”。可是父亲去世之后,她便再没有哭过一次。她想,她已经能够确信,父亲是爱自己的了。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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