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页)

显得很着急,说,快把钱给我!爷爷支撑不住了,身子往下一堆,就把姚定压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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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的时候,有人看到姚定慌里慌张地往家跑,不大一会儿,跑出来一帮人,这些人跑到卫生院,连哭带叫,还有玻璃破碎的哗啦声,而后稍微安静了些,就看见那帮人把爷爷抬回来了。我三奶跟在他们身后,走几步,拍一下自己的大腿面儿,拍完后再走,嘴里发狠地骂着脏话。那些脏话裹在哭声里最初听不大清楚,慢慢的,就有人听清楚了。我三奶在骂卫生院那两个卖药的,说她们是婊子是畜生,这样一来,她就被前面抬尸的人拉下很远的一截路。

爷爷的尸体抬回来,我三爷腾出了西厢房;里面有几麻袋粮食,我三爷找人抬走了。又归置杂物,卸掉门窗,他跟我三奶说,二哥辛苦一辈子,临了,当了个外死鬼。

我们老家有这个讲究,外死鬼属外丧,外丧是不准入正房停放的。我三爷说,搁老辈子得设灵堂,咱老百姓摆不起那谱儿,就算是个灵棚吧!于是卸下一块门板,用俩长凳子托住,把爷爷安放上面,几个人一起给他穿新衣服。爷爷尸体有些硬挺了,胳膊大腿都不好活动,加上给我三爷准备的妆老衣服,给爷爷穿显得有些瘦,费了半天劲,才勉强把衣服穿利索。穿完衣服,我三奶抱进来一个淹咸鸡蛋用的瓷罐儿,里面装满半生不熟的小米,上面插了三枝与筷子一般长的秫秸杆,每个秫秸杆的头上,都紧紧裹着棉花团。年长的人明白,这是死人到阴间报到时用的打狗棒。具体这三枝在活人手里一撅就折的秫秸杆能不能打跑阎王殿下的那些看门狗从而起到护佑亡魂的作用谁也不知道。我三奶按着习俗,把它摆在爷爷的头直下方,跟它并排的,还有一个老大的孝盆子,也是瓷的,是给吊唁的亲友准备烧纸钱用的。香烛贡品摆好后,孝盆子里便燃起纸钱,继而,三、五个媳妇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起丧来。

冬天不多冷【5】

女人们哭丧,我三爷到爷爷屋里摘下一张镜框,擦去上面的浮尘,挂在灵棚的西面墙上。镜框里镶着爷爷的一张照片,穿着白大褂,背个医药箱,身后是一片正在成熟的玉米秧。尽管是黑白照,尽管这张黑白照被岁月浸染了模糊的暗黄色,上点岁数的人一看就想起来了,这是爷爷当赤脚医生时留下来的憨笑。有人看见这憨笑,居然还能说出留下这张照片时的一些细节,于是哭泣、哽咽声又起……

本来报丧的电话打给父亲,我三爷担心父亲没有心理准备,再发生不测,就先通知了他儿子姚致骅,也就是我二叔。我二叔听到这个消息也犯难了,不知道怎么转达我三爷的意思,电话里就问父亲,我嫂子回来没有?

我二叔说的“我嫂子”,就是母亲。母亲已经改行了,在离县城五十多公里的峰山镇,跟着我大舅开铁矿,没有要紧事,就星期六这天回来一次。那天真是巧得很,正是星期六,父亲就告诉我二叔,说她刚到家。我二叔吭哧半晌,才跟父亲说,我二大爷在老家出事了,准备一下,马上走。父亲问,出了啥事?我二叔所答非所问,说我刚从菜市场回来,你到电影院门口接我。完后挂了电话。

父亲心下忐忑,又不情愿往坏处想,他对爷爷的身体很清楚,平时除了心脏稍有不适之外,其它全无大碍,可是,心脏里的小毛病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不更是要命隐患吗!

父亲就跟母亲说,爸爸在老家出事了,出了啥事,致骅也没说。

母亲说,那大岁数的老爷子,还会偷鸡摸狗呀!

父亲说,他要会偷鸡摸狗就好了,我担心他……

母亲说,你可别吓唬我。说完就给她的司机陆叔叔打电话。陆叔叔每次送母亲回来都住城里,偏这次把车开到乡下的一个同学家,正准备喝酒。母亲问他你还能不能开车?陆叔叔说酒还没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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