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4/5页)
大,粗糙,不够干净。有的看上去马马虎虎,但一握,硌手。我就知道,这都是些粗姑娘。
我不是指她们的职业,她们的工作都还可以。可是,我说过,手是心灵的窗户,她们的心,肯定也粗。
我想要那样一双手,柔若无骨,雪白,我会攥着那样一双手,放在胸口,什么都不让她做,好好疼她,地老天荒。
我回家了。家里坐着小青。
小青的手,有点紧张地扭在一起,因此,骨头显得特别明显,是细弱的骨头。
我像终于找到了丢了很久的东西一样,伸出手。
小青有点吃惊,有点窘地伸出手来与我握。
我没有特别用力,但捏得足够了解一双手的质地。
小青的手,白皙,修长,骨感。
我和小青是春节结的婚。
还休了一周的婚假。我们到三亚去旅游,每天在海滩上暴晒,她黑了好多,笑嘻嘻地问:“你怎么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就拉过她的手,说:“你的手,真漂亮,像是以前见过的。”
她就很快地抽出手来,打我:“贫嘴滑舌的。哪里见过?”
小青是个小学老师,教音乐的。
我最喜欢放学以后,坐在音乐教室的小椅子上,看她弹钢琴。她和钢琴沐浴在夕阳里。她的手在黑白的琴键上灵巧地按动,有一些灰尘,被琴声激醒,也在阳光里活泼地跳动着。
我不再在别墅的墙外散步,每天下了班,我都去接小青下班。我小心地攥着她的手,放在我兜里,像小心地放好一个秘密,回家。
我们的手,在黑暗的兜里,互相抚摩。
小青的手上,有一枚小小的金戒指,方的,上面写着四个小字:福禄寿喜。
报应(1)
那天晚上很冷。
车里的液晶表显示,已经快到三点。
刚刚把工商局那个傻逼送回家。他喝得很好,很高兴,到最后也不是那付眼往上翻、生人勿近的样子了。我频频劝酒,面带巴结的微笑,上完洗手间一照镜子,镜子里的人还挂着
那样的笑,想吐。
我留了他所有的电话,单位的,家里的,呼机号,问到手机号时,他一翻白眼说:“我没有手机。”
“噢噢噢没关系”我一边点着头一边心里恶骂:傻逼你丫就快有了。
我的财务出了点问题。但问题是,哪一家的财务没有问题?
女人真可怕,我不过劝退她,她就凭借以前在公司掌握的大批资料,到“工商”那儿把我给“点”了,罪名叫“违规经营”。
我喝了不少,但这些年来,一下班,我的生活内容跟“三陪”差不太多,酒量无极限。
在他家门口,我还特意从车上下来,与他握手,一直目送他进了楼道。
脸上的笑,才一点一点褪下来。
很累。我点了根儿烟,靠在车边抽着。
天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下雪的。
第一片雪落在我眼皮上,细小的冰镇感觉惊了我,我打了个机灵,抬头看天。
天空很黑。
细密的雪粒像巨大的灰尘一样从天而降。路灯光发红,光里笼罩的那些雪,像有生命一样,带着巨大的孤独感受向我兜头而来。
我的心情已经降到这一年来的最低点。
虽然喝了很多,我仍然开得很快。
长安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车,大部分的霓虹灯也相继灭了,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在夜深时分还招徕生意。在北半球最安静的夜里,只有我,跟只疯了的耗子似的,仍要为自己的生计苦苦奔波。
从天安门向西,第十九个红绿灯左拐,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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