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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开始写小说不久吧,可说是冷门作家。但他的小说已具有柏杨的特殊风格,嬉怒笑骂之中,隐含深厚的悲天悯人情操。
台湾五十年代的“文化沙漠”的确寂寞,为《自由中国》文艺版写稿的一小撮作家,常常聚在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天。后来由周弃子先生发起,干脆每月聚会一次,称为“春台小集”。
“春台小集”这个名称和我与彭歌有点儿关系。我们的生日都在正月,好像也是同年。我们三十岁那年,周先生预先邀了十几位文友,在台北中山北路美而廉,为我与彭歌来了一个意外的庆生会。从此,我们就每月“春台小集”一次,或在最便宜的小餐馆,或在某位文友家里。琦君散文写得很好,也做得一手好菜。她的杭州“蝴蝶鱼”,教人想起就口馋。轮到她召集“春台小集”,我们就到她台北杭州南路温暖的小屋中去“闹”一阵子,大吃一顿她精致的菜肴。“春台小集”也几经沧桑。最初参加的人除了周弃子、彭歌、琦君与我之外,还有郭衣洞、林海音、郭嗣汾、司马桑敦、王敬羲、公孙阓、归人。后来郭衣洞突然放弃了我们;司马桑敦去了日本;王敬羲回了香港。夏济安、刘守宜、吴鲁芹创办了《文学杂志》,“春台小集”就由刘守宜“包”了,每个月到他家聚会一次。我们也就成了《文学杂志》的撰稿人。记得彭歌的《落月》是在《自由中国》连载的;夏济安对《落月》的评论是在《文学杂志》发表的。后来夏道平也参加了“春台小集”。1960年,《自由中国》被封,雷震先生被捕,“春台小集”就风消云散了。
郭衣洞在“春台小集”的时候,我们可真年轻呀!那时我们从大陆到台湾不久,在生活上各人有各人的问题,在创作中都在各自摸索;有的人甚至在感情生活中也在摸索,郭衣洞就是处于那种状态。他那时,常常灵光闪闪,嬉笑怒骂之中,一针见血,逗人大笑,却又叫人悲哀。我是站着远远地欣赏他。三十年后在爱荷华,我才在柏杨身上认识了郭衣洞。他离开“春台小集”,原来是因为他离了婚,离开了救国团,以为我们会对他有意见。“衣洞,我不会!”我说。“你是为了爱情嘛!”我看到他身旁微笑不语的诗人妻子张香华,才想起他以前那次为爱情而“身败名裂”的婚姻,早已因他坐牢而破裂了,但他终于碰上了香华——衣洞晚来的幸福。
“衣洞,我真为你高兴,你有了香华!”
“我也为你高兴,你有了安格尔!我们的晚运都很好。”
“衣洞,我以前没想到你会如此伟大!”
我们大笑,两人都有了斑斑点点的白发。
炉边漫谈(2)
也是在三十年后,在爱荷华,我知道了衣洞的身世。他1920年出生在河南开封一个中等家庭,乳名小狮儿,一岁多母亲就去世,受继母虐待,他还以为她是亲生母亲呢。兄弟姊妹每天早上总吃个荷包蛋,他可没蛋吃,站在一旁,心里很难过,不懂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荷包蛋吃。到了十几岁,他才知道自己母亲早死了。母亲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正确的生日是哪一天。北方的冬天,小狮儿的手冻裂冻烂了,也没人管。父亲在外地工作,回家发现他满身被继母打的伤痕,把他带到祖居河南辉县。他在当地一个学校读书,老师很凶,时常体罚学生。他算术本来不错,结果他的一点算术头脑,就给老师打坏了。
小狮儿考取辉县私立百泉中学,学校规定学生星期天也留在学校,不能外出。小狮儿偏在星期天溜回家。有一个星期天,老师发现了。小狮儿和老师争辩;老师动手打他,把他拉到校长室去。他抗议老师打人,校长威胁着要叫警察。他拔腿飞跑,这一跑就再也不回去了——被开除了。
小狮儿回到开封,父亲骂了他一顿。他考上当地最好的一所高中。念高二时,抗战爆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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