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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不提。

此一遭,常氏亦看出三春不肖到何等程度,真是担惊李福仁受到伤害。过了几日,惊魂已定,去看了三春的住处,衣服行李已经卷去,确实是出远门去了,不由心中又念想他。回家感叹道:“早知三春是真的出门干正事,合该将钱分一半给他做本,也省得闹出洋相!”李福仁听了这话不高兴了,道:“这畜生只差没砍死我,你还这么为他着想,莫非我还做错了?非得改日刀架到你脖子上,你才晓得他是没心肝的儿子?”常氏道:“莫这么说,兴许他也是出去想做事业,没得法子才想出这么一出,我料他是耍耍样子罢了,难不成真的拿刀砍你?我看不会的,但凡是人都不会!”李福仁无奈,叹道:“你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疼,他是心肝烂到底了你也看不出!”常氏道:“管他多坏,毕竟是我儿子,如今走了,还不让我念想?”对丈夫与儿子,常氏之偏颇可见一斑。不管如何,三春出去了无踪影,常氏的心虽然有所牵挂,但再也不用夹在丈夫和儿子中间左右为难了。

李福仁自觉体力消退,活也少干了,只剩下一半的田地仍舍不得扔掉,收的谷子够一家的口粮;山上就剩下种些红苕菜豆的地,又有几处茉莉花,不外乎夏天锄草施肥打虫,有时也帮常氏摘些花儿,自比往年要闲一些。无事便坐在后厅板凳上,也不思想,也不做甚,就呆呆坐着,然后睡意袭来,脑袋靠着墙上渐渐往一边歪去,地心引力将他的头缓缓地拉下来,拉下来,然后身子猛然一抖,便把自己惊醒,惊醒的瞬间还能听见自己的响鼻。同厝的人便跟他道:“阿伯,你老了。”他愕然道:“哦?!”

福寿春 20(4)

这一日,厝里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穿着半旧皂色长袍,平底布鞋,却留着头发茬儿,腰板宽阔,甚有精神,初看像五十来岁,细看像六十来岁,若再观察他言语行止,银白发茬,也可看成是古稀之人。小孩子见着和尚,甚觉稀奇,便有两三个尾随他后面,叽叽喳喳。恰李福仁在厅凳上闲坐,那和尚见到,定定地看了片刻,道:“莫不是福仁哥?”李福仁张开嘴,道:“哦?我是哟,你是哪位呀?”和尚道:“我是长生,原来和你一起放牛的,你不记得了?”李福仁回想了一下,道:“哦,是你,都多少年不见了。有听说你是在做和尚,却没想到今日到这里来。”当下让长生坐长凳上,握了他的手,聊了起来。长生道:“原是在县里龙溪山的天王寺吃素的,住了五六年,那个寺里香火极旺,只是人员众多,大为复杂。去年想找个清静的小寺修行,寻到小岭仔上的慈圣寺,那庙不大,分上下堂,在上堂住下,倒是过得悠闲清净,如今要给大雄宝殿的诸佛重塑金身,便下来化缘了。村里经济好,做佛事的钱拿得甚是慷慨,化缘化得也好舒心!”李福仁道:“慈圣寺也算是增坂的村寺,你也算回了家了。”长生和尚道:“正是。你如今有几儿几女,晚景如何?”李福仁道:“我生有两女四男,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大儿、二儿也都娶了媳妇,生了儿女,三儿不孝,出外浪荡去了,又有细儿在给人看池,甚是孝顺,我们老两口跟二儿家合吃,生活平平淡淡的。只是有一样甚是愁人:没有一个儿子肯接了我地头的活儿。”长生和尚道:“甚好甚好,老来如此,已经不易了。”当下李福仁要留长生吃饭,长生道:“吃饭可以,我是吃百家饭的,倒也不客气。只是现在没到吃饭的点,我继续挨家化缘去,把正事做了,再回头上你这儿吃,咱们还要多多说话!”李福仁道:“也好,我只备你的饭等你。”当下长生和尚便到前厅,向各户人家化去,完毕,又从前厅出门外去。

同厝的妇人小孩见李福仁与一个陌生和尚如此相熟,颇为好奇,都问了起来。那李福仁嘴拙,只断断续续,众人问一个他便答一个,能说多长便是多长,竟然把二人的渊源也说了个七八分。原来那李福仁和长生和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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