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5页)
相信别的看护也会这样照顾病人。
别的看护会亲手牵著病人,耐心地引导他记住家里每一间房间的距离,以及每一件家具的方位吗?
可是她会。
她会握著他双手,像母亲教摇摇学步的小婴孩一般,一步一步,不惜陪他浪费整天的时间,只为了训练他能够一个人在屋内摸索著行走,不碰伤自己。
想起当时的情景,钟雅伦至今仍窘迫得脸颊发热。他暗暗咬牙,纵然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一定很难看。
别说表情了,最近他的外表,肯定也是一副蠢样。为了开刀不得已剃的光头,经过一段时日,是长出了几根毛发,但这种短得根本称不上头发的长度,只会令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刚出生的毛猴子。
他头发长得奇怪,没办法自行刮胡子,在眼前一片黑的情况下,就连洗澡洗脸恐怕都不见得洗得干净,走路时必须战战兢兢,吃饭时挟不到菜,只能等她将菜堆叠到自己餐盘上,再用汤匙一口口挖进嘴里,不时还会掉下几颗饭粒菜渣。
现在的他,比起一个三岁小孩,未必高明多少,甚至更糟。
他真是受够了自己的无能!
从小到大,这段失明期间绝对是他最讨厌自己的时候,而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万一他永远无法恢复视力怎么办?
他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个阴暗的牢笼里,逃脱不了……
“伦少爷,早餐做好了。”
门外,传来她温雅的嗓音,拉回钟雅伦阴郁的思绪。
他身子一僵,伸手抓来毛巾,擦了擦脸,挂回架上,然后转身,扶著浴室墙面上的把手,缓缓前进。
这扶手,是她请工人来安装的,她说浴室地板湿滑,容易滑倒,叮咛他特别注意。
“我请人做的是活动式的把手,等你眼睛恢复了,随时可以请人再来拆掉,不会妨碍美观的。”可能担心他不高兴,她还特地声明。
她以为连自己的外貌都看不见的他,还会在乎家里的装潢是否美观吗?
钟雅伦嘲讽地勾唇,一面走,一面在心中计算距离。
从浴室到卧房门口,要走十五步,到了门口右转,首先经过书房,然后是视听娱乐室,再走十步左右,便抵达餐厅。
餐桌是四方形的,她在四个犀利的角落都安上了软垫,防止桌角撞伤他。
她走过来,想替他拉开餐椅,他微一拧眉。
“我自己来。”他拒绝她的帮忙,摸索著扣住椅背,向后拉开,小心翼翼地坐下。
她安静地瞧著他,一声不吭,但他仿彿能在脑海里看见她正浅浅笑著,而那勾勒著满意的笑容令他又是尴尬,又是冒火。
“你在笑吗?”他粗鲁地冲口而出。
“什么?”她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问。
“你有没有笑?”他坚持要一个答案。
“我……没有啊。”
没有就好。他愤然寻思。如果她胆敢露出那种母亲似的慈蔼温婉的笑容,他保证会当场砍了她。
就连他亲生母亲,也不曾对他展露过那样的笑容——她凭什么?
他冷哼一声。“今天吃什么?”
“今天吃海鲜粥。”她坐在他对面,声调是一贯的平和。“我把蛤蜊跟虾子的壳都剥开了,你可以放心吃;还有粥上面淋了蛋黄,是半生的,你面前还有一碟牛奶馒头,右手边有一杯现榨柳橙汁,我也煮了咖啡,如果想喝,我待会儿再帮你倒。”
她将餐点的内容及摆设的位置,说得清清楚楚。
这已经是每顿饭前的习惯了,她会钜细靡遗地告诉他今天做了些什么菜,配料是什么,调味如何,用餐期间,她也会细心地观察每一道料理合不合他的口味,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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