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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天生的发明家大半使其工作成为游戏。他决不会时时顾及经济的目的,也不会刻刻虑到社会的迎拒。发明家的传记,读之令人惊异。他们所惨淡经营的事业,大半纯然出诸发明的愉快,非受实际利害驱使的。这种游戏能益助他天才的发展,使他摆脱传统思想的束缚”,“需要为发明之母,只是半面的真理。”谢循初译:《心理学》中华书局1936年版第445—446页。鲁迅是主张人生要“留有余地”的,在谈到书的形式时,他表示:“在书的开头和每个题目前后”,“总喜欢留些空白”,而较好的书,“每本前后总有一两张空白的副页,上下的天地头也很宽”。如果“没有副页,天地头又都很短”,“翻开书来,满本是密密层层的黑字”,就不免“使人发生一种压迫和窘促之感,不特很少‘读书之乐’,且觉得仿佛人生已没有‘余裕’,‘不留余地’了。在这样‘不留余地’空气的围绕里,人们的精神大抵要被挤小的”。而且,“人们到了失去余裕心,或不自觉地满抱了不留余地心时,这民族的将来恐怕就可虑。”《华盖集·忽然想到二》。鲁迅的话小中见大,发人深思。这一点对艺术创作来说,尤其重要。卢梭的体会可以为证,他说过:“为面包而写作,不久就会窒息我的天才,毁灭我的才华。我的才华不在我的笔上,而在我的心里,完全是由一种超逸而豪迈的运思方式产生出来的,也只有这种运思方式才能使我的才华发荣滋长。任何刚劲的东西,任何伟大的东西,都不会从一支惟利是图的笔下产生出来。需求和贪欲也许会使我写得快点,却不能使我写得好些。企求成功的欲望纵然没有把我送进纵横捭阖的小集团,也会使我尽量少说些真实有用的话,多说些哗众取宠之词,因而我就不能成为原来有可能成为的卓越作家,而只能是一个东涂西抹的文字匠了。不能,绝对不能。我开始感觉到,作家的地位只有在它不是一个行业的时候才能保持……当一个人只为维持生计而运思的时候,他的思想就难以高尚。为了能够和敢于说出伟大的真理,就绝对不能屈从于对成功的追求。”见《忏悔录》第二卷第497—498页。他表示他绝不需要靠人们的赞美来生活。马思洛经过研究一些著名的艺术家、科学家的性格特征后发现,这些人物常能体验到某种神秘体验,他们比一般人更倾向于纯自然;他们具有创造精神和脱俗倾向;对人类有同情心,不以自我为注意焦点;能超然度外,甚至能过隐居和独处生活;具有*的态度和价值标准等等。这进一步证明创造活动确实需要脱弃凡俗。

3 虚静即脱俗(2)

这些论述,用不同的语言,从不同的角度,把我们要说的意思说清楚了。叔本华说天才就是纯粹的客观性。詹姆士说天才是用非常态的看法去知觉。爱因斯坦说进入客观知觉。卢梭说超越而豪迈的运思方式。汤因比说超越于动物之上的对待宇宙的态度等等,都是我们所说的“虚静”的内涵。中国的古代文论,特别是书论、画论很强调脱俗,认为只有怀抱清旷,情兴洒然,清纯淡雅之际,才是进行创作的最佳状态。唐太宗论笔法说:“欲书之时,当收视反听,绝虑凝神,心正气和,则契于妙。心神不正,字则欹斜,志气不和,书必颠仆……”“心神不正”、“志气不和”就是未能脱俗。唐代大书法家欧阳询说作书当“莹神静虑,端己正容,秉笔思生,临池志逸”。强调的也是排除杂念,清心寡欲。宋代画家米友仁说:“画之老境,于世海中一毛发事泊然无着染,每静室僧趺(趺,佛教之盘足坐法——引者注)忘怀万虑,与碧虚寥廓同其流。”转引自《美学散步》第62页。

明李日华说:“乃知点墨落纸,大非细事,必须胸中廓然无一物,然后烟云秀色,与天地生生之气,自然凑泊,笔下幻出奇诡。若是营营世念,澡雪未尽,即日对丘壑,日摹妙迹,到头只与髹采圬墁之工争巧拙于毫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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