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4页)

她有些难为情地说让大家每人交十元钱,这里包含住宿费和三顿饭钱。短发大嫂抽了一下鼻子,说:“我就剩下八块钱了。”

“少一两块也没什么。”炊事员说。

孕妇觉得过意不去,她指着短发大嫂对炊事员说:“她那两块我帮着垫上。”

鹅颈女人和老哑巴大约起来得最早,因为大家起来后发现他们俩不在。小木匠穿上鞋就去周围的森林去寻鹅颈女人,结果看见她抱着一大束野花回来了。她的头发上落着叶子,脸被蚊子叮红了几处,裤脚已被晨露趟湿了。

小木匠问:“你没和老哑巴在一起?”

“我起来后他那儿就空着。”鹅颈女人说,“他比我出去得还早。”

大家洗漱完毕围聚到饭桌前时,老哑巴仍然没有回来。卖山货的便开玩笑说老哑巴可能到林子里去寻那个会飞的女人去了。想着吃过饭就要发车,司机便建议大家分头出去找找他,别把他丢在塔纷。老女人、豁唇和司机向东,卖山货的、售票员、抱琴者向北,黑脸人率着其余的人向西,大家分头寻找起来,只有向南的方向没有派人,因为鹅颈女人采花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她走了很远,未碰到老哑巴。

阳光在森林中高高低低地寻找着栖身之处。落脚于松树上的阳光总是站不稳,因为那针叶太细小了,因而它们也就把那针叶罩得通体全透明。而落在低矮的阔大榛叶上的阳光则一派平和心态,它们能美美地坐在上面而不撒落一线光芒,所以这样的叶片柔和宁静。各类鸟在雨后显得尤为活跃,它们啁啾着飞来飞去。人们的脚常常能踩着地下的浆果或者湿地的苔藓。司机忽然发现前方的林子极似老哑巴昨天画过的那片林地,只是并没有会飞的女人在半空中。那是一片针叶和阔叶的混交林,柞树和桦树也掺杂其中。沉甸甸的紫红色火柴头花随处可见。这时司机、老女人和豁唇几乎同时发现一棵褐色的枫桦树下吊着一个人。他的四肢僵直地朝下顺着,脊背微微弯曲。司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简直不能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个事实,老哑巴为什么要把自己吊死?老女人惊叫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把豁唇的头抱在自己怀中,不让他去看那悬挂着的尸首。然而豁唇挣脱了母亲,他哭着跑到那棵枫桦树下,用拳头拼命捶打着树身,使这棵树哭了似的哗哗响动起来,老哑巴的身体也跟着如风中的干鱼一样摇来摆去。

枫桦树坚硬的树斑划破了豁唇的手,他大声地哭着对站在不远处的母亲说:

“妈,它是个坏树,是个该遭雷劈的树!”

1997年

屠宰(1)

翁史美往廊柱上挂第二盏马灯的时候,鲁大鹏和杨生情抬着一头嚎叫的猪进来了。翁史美一见两个人趔趔趄趄的样子,就抢白他们:“你们一从城里回来,腿就比豆腐都软了!”

他们把猪甩在屠宰台上,不约而同地冲那头毛色肮脏的猪吐了口唾沫。

鲁大鹏说:“这猪死沉,没准吞了主人家的金子!”

“你还有宰金猪的命?”翁史美笑着“呸”了他一口,“你这个攒了五分钱手就发痒的人,不过是个穷命鬼!”

鲁大鹏讪笑着,说:“马粪还有发烧的时候呢,没准哪一天我在河边走,河里的鱼都主动往我怀里跳,我就不用在这里宰猪混日子了!”

翁史美撇了一下嘴,翘起脚往廊柱上挂马灯。这时杨生情说:“哎,先别挂,让我再看看。”

翁史美扭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杨生情说:“你要看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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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举着马灯真好看。我觉得你比廊柱美,你挂着马灯才对!”杨生情结结巴巴地说。

“呸!我一个大活人,你却让我当廊柱使!”翁史美笑骂着,将马灯挂在了廊柱上。由于挂得急,马灯稳不下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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