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毒发 (第1/4页)

八月初一,秋闱开考前。

贡院门口,挤满了准备入场考试的考生。

梁朝的秋闱每两年一次,适逢这两年皇家纳吉加恩科,今年也能下场。秋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且不提学问,对体力而言,也是不小的考验。

马车前,董夫人握着董麟的手,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嘴里念着:“你这身衣服是不是薄了些?听说号舍里冷得很,连个炭炉也没得生,秋寒袭人,着凉了怎么办?”

董麟自小娇惯,冷不防要去号舍待上九天七夜,董夫人心里总担忧得很。

“母亲,儿子没事。”董麟稍感不自在。贡院门口来来往往的考生如此多,就他一个家里来了马车和一大群奴仆,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为娘还不是担心你,一旦进了贡院就得等考完才出来,你在里边要是饿了、冷了可怎么了得。胜权,”董夫人招呼身边侍卫,“你再替少爷瞧瞧考篮,可落下什么没有?”

“是。”

恰好此时有儒生走过,将他们这头母子情深的画面看在眼里,一时有些出神。

吴有才怔怔站在原地。

过去那些年,每次下场,母亲也是这般送他到贡院门口,絮絮嘱咐。她从来不担心他文章写得好不好,能不能做官,嘴里说的最多的,最操心的,也无非是号舍里冷不冷,衣服够不够穿,他会不会吃不饱。

末了,再对他笑着道:“娘在家等着你考完!”

而如今,家中已经没有了等他归家之人,贡院门前,也不会再有慈母的叮咛。

身侧有人拍他肩膀:“有才!”

吴有才回头一看,原是个儒生打扮的老者,身穿开了缝的青布衣,头戴方巾,胡须花白,面黄肌瘦,手里提着一方破旧考篮。他愣一愣:“荀老爹?”

这人他认识,是住庙口那头的一位老先生,今年已过古稀了,自成年起考了几十年,一次也未中过,吴有才听说他近年身子越发不好,走路也难,没料到今年秋闱竟仍来了。

“老远就瞧见你,”荀老爹花白胡子一翘一翘,满是皱纹的脸上咧开一个笑,“我方才看见名簿上你的号舍了,与我相邻。正好,起个吉兆,说不准我二人这次都能得中。”

吴有才看着他那颤巍巍的步子,没说话。

荀老爹没注意到他神情有异,只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年轻考生,眼中流露出一丝憧憬的羡慕。

时间已到,考官开始催促,众考生一同进入贡院大门,由考官检查过考篮中笔墨,依次进入号舍。

号舍南向成排,一共六十六间,吴有才分到的号舍位于中间,相邻那间号舍里的考生恰好是荀老爹。临近门前,荀老爹对他神神秘秘道:“好好写,我前日里梦里发兆,今年你我二人必定同榜!”

吴有才只笑笑,提着考篮进了号舍。

远处,贡院大门关上了。

号舍像隐在盛京的庞然巨兽,盘伏间不动声色将千万读书人吞裹。

秋闱一共三场,每场三日,第一场是四书五经,第二场考策问,第三场是诗赋。下场期间,考生吃喝拉撒都在号舍内,不得出门。

吴有才坐在号舍内,看着面前摊开的考卷,他认真一一看过,如过去十二年那般,提起笔,伏身在案前作答起来。

时日慢慢过去,贡院的天由白到黑,又由黑到白。

中间要两次换场,考完策问最后一次换场时,外头下起了绵绵细雨。

正是三更,吴有才随考生们一起,等待主考叫换场的号舍。

天色阴晦,浓墨一般的夜色里分不清谁是谁,号舍旁有班房,班房前杂木葳蕤,其中隐隐有人影晃动。许是吴有才这一日尚有精神,竟不知为何在这冷雨天里视线出奇的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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