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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是絲絨的,好像是深藍,好像是黑色。

汽車很豪氣,暖氣使我覺得疲倦,我靠在車座上,一直不說話,這也是一種享受。

方叔叔問:「怎麼,最愛講話的人,不開口了?」

我笑看反問:「誰最愛講話?」

車子停了下來,才駛了十分鐘。導演與我下車,我們三個人站在街上,導演問我喜歡到哪一家飯店,我說隨便,他定要吃法國菜,我說無所謂。

我們進入了法國餐廳,光線還是很暗,不過我可以看得清楚這個新人了。好一個漂亮的男孩子!年紀極輕,恐怕在廿歲之下,並不算十分高,瘦長條子。一雙眼睛深得有神,濃眉,嘴唇薄得倔強,笑起來卻像一個嬰兒,那種純真感情是無法形容的。他的臉獨特得很。

這麼一個小生,不紅似乎也很難,何必還要我幫忙!

恐怕方導演這一次直是為了請吃飯,獻獻他的寶。

我們挑了張桌子坐下來,蠟燭下我看看導演說:「我不說一白話!你只要把他看得牢,別放他走,就行了。」

導演眉開眼笑。他的新明星卻還不明白我們說什麼,但是他很穩重,禮貌的陪著微微一笑,無限的魅力露了出來。

當面對著一個人評頭品足,似乎真的很過份,但是我對著的是一個戲子,中國人對戲子有資格這樣做,而且我是記老,有說長道短的權利。

不過這麼漂亮的男孩子的確少見,不但五官長得好,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我心裡想:他是什麼出身呢?好還是壞?

我不硬瞪看他看,但是也看實瞄了幾眼。

方導演鄭重的對我說:「玫瑰,公司要捧他,應該怎麼做?」

我毫無猶疑的說:「登照片,照片越大越好,讓觀眾自己的眼睛看,不需要俗氣的宣傳文字。」

導演又問:「你的報紙肯登他的照片?」

「肯。」我笑,「一連登十天,好不好?即使老闆懷疑我收了你的黑錢,我也不出聲,怎麼樣?」

「太好了。照片,一連十天,一個字也沒有?」

「最後一天登名宇,讀者急死了,一定記住他。」

「玫瑰,很好,一於照你的做法。」他拍了一下桌子。

他用手搭著方正的肩膀,「怎麼樣?」他是很得意的。

我取笑,「謝謝姊姊呀。」我說。

方正並不老實,眼睛裡閃著一點狡黠,「太年輕了。」他說:「怎麼能做姊姊?」

我搖頭,「千萬別學這種油滑,一學就跟他們一樣了。」

導演說:「不做姐姐,做妹妹也是行的。」

我橫看看他說:「太沒道理了!導演,我是叫你方叔叔的,你怎麼倒取笑我起來!」

「對不起,玫瑰,」他道歉,「大家說著笑,玩玩。」

我也笑了,這此一年來,獨自在外打天下,什麼笑話沒說過?再也不忌的,然而在生人或是熟人面前,特別可以裝一下胡樣。

上了菜,我就吃。方正坐在我對面,我就信口問:「幾歲了──我是記老,恐怕可以問吧。」

「十九。」他答。

「本名什麼?」

「范家樹。」

他一直答下去:「家裡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

「現在簽了八年合同,導演說時間太長了,改五年。」

「拍武打片,導演說武打片就快沒落了,但是文藝片卻難找題材,太婆婆媽媽的也不好。」

「是導演無意中看到我的照片──我參加國術比賽,才得第四,不過運氣比任何人都好。」

他笑了。

我看著地。答是答得有紋有路,規規矩矩,然而三句不離「導演」,紅起來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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