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我一直懵懵懂懂,处于昏迷状态中,但却记挂着大哥的安危,又听二奎婶说:“放心吧,你大哥和四友已经回家了。”我心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我好想见大哥一面,好想对他说: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就认命吧,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无数次我和大哥冷静地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对命运说:“不”!可这一次我彻底服从了——人是不能跟命争的。
夜里二奎婶服侍我喝下草药刚睡下,周同进来了。他对二奎婶说:“你先下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二奎婶说:“周姑爷,看病的医生说了,可是不能同房的”。周同冲着二奎婶说:“你也管得太宽了吧,这我还不懂吗﹖从城里买回的草药你煎了没有﹖”二奎婶说:“煎了,这不是刚服下。”我看到周同的嘴角划过一丝微笑。我全明白了,但我感到一切都无所谓了。
过了一会儿,我的眼睛有些湿润,头有些沉。只觉得体内有一股烈火在燃烧。这股火焰让我昏昏欲睡。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大哥在烈火中舞蹈,雪亮的火苗照亮了山林,最后他向我招了招手,挥手告别的动作和当年他去苏州要帐时的动作一模一样。我大叫着,哭喊着,我要留住他,留住我生命的最后牵挂——我醒了。只见周同从我的身体上满足地滚落下来。
我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之中,我的灵魂已经伤痕累累,这漫长的七大七夜新桃已成旧符。
第八天我醒了,不见二奎婶,我下地倒了一口茶,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质感。手中的茶碗差一点滑落下去。我梳好头,穿了衣裳。我不希望自己再睡下去,我要见大哥,在我生病的这些日子他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正当我要出门的时候,二奎婶闯了进来,只见她从头到脚身穿重孝。她见了我呆了,用沙哑的声音惊奇地问:“今天没吃药怎么好了﹖”二奎婶一语道破了天机,这七天七夜中,是药给了我睡眠的力量。这时周同提着一个鸟笼,鸟笼里装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八哥。八哥一边跳跃一边说:“小猫叫,太太笑。”
周同笑眯眯地说:“我的太太终于醒了,今天该给你大哥去烧两刀纸钱,顺便和你大嫂说,黑麂子山的果树可是有你的一半”。
我倏地站了起来,但由于虚弱我晃了几下,问:“你再说一遍,我大哥他怎么了﹖”
周同说,“难道你是一个傻子吗﹖你没看见二奎家的身穿重孝,除了你大哥谁还有这么大的威呀。提到这事你还得感谢我,这几日一直让你昏睡着,要不然早和你大哥见你老子娘去了”。
山崩地裂一般的旋转之后,我闭着眼定了定神。二奎婶紧紧地搂住我的身体和周同说:“姑爷,你为什么要告诉她﹖她还在病中呀。”
周同说:“你知道什么﹖这叫长痛不如短痛,告诉她让她死了那份心就算了。饮马川全完了,只剩下黑麂子山了。我倒想让你赶快和你大嫂闹个清楚,只要你大嫂一改嫁这黑麂子山就不姓高了。”
我说:“好,只要你给我备车上山,我就答应你,不过你我都得要为我大哥披麻带孝。”
马车在山道上飞驰。近了,山崖顶上圆形的小山包,是一座坟,坟前立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妇。人道是“小寡妇上坟”。我跳下马车,不顾二奎婶的呼唤,几乎是爬到崖顶大哥的坟前,我失声痛哭起来。大嫂扶起了我,我们抱头哭在一起。
我问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饮马川怎么会起火的﹖”
大嫂说起了缘由:“你走后,你大哥也回来了。他答应了日本鬼子提出的一切条件。回来组织山民立即把路修好。还要组织百十号山民上山砍树。所有山林全部被征用。还说日本皇军大大的用木材,建兵工厂,建战地医院,还要补修被八路破坏的铁路……”
大嫂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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