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4/5页)

我没必要再和野原一郎客气,偷获了文件,已经很对得起根生,也证明了我对爱情的忠诚。

就在野原一郎对我一笑的瞬间,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如水一样漫了过来。我用非常真诚的眼光,细细地端详着他的瘦脸、细长的眼睛、浓黑的眉毛。我一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伴着他来到套间,我用一种深沉的语调对他说:

“我俩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吗?”

他低着头对视着我说:

“当然。”

我问:

“你会不会爱上我?”

他冷静地说:

“我爱上你对你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我们现在保持这样的关系很好,人世间最美丽的爱情是没有*的爱情。我可以帮你解脱歌伎生涯,然后你与我共享人世间最美丽的爱情。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你。”

我有一种被感化的错觉,一个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原来也能走出人类爱恨情仇的正常轨迹,令我震惊。

他恳切地对我说:

“离开那个地方吧,那里终究会有危险的。”

我认真地回答:

“会有什么危险?一个歌伎,即使有人打算谋财害命,也会枉费心机。”

他说:

“那倒不是。我是怕你卷入战争。女人根本不懂得战争的残酷,女人一旦参与战争,那她就注定会牺牲自己的幸福。我更怕你缺钱花而出卖自己。假如你没钱了,不要紧,我会满足你。好吗?”

我问:

“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来就是和你借钱的?”

他说:

“你想哪里去了?可是就算你花我的钱,也不是你的耻辱呀?”

我吐了口气说:

“你总是在关心着我,那你就不容许我来关心你吗?”

他靠近我的身体关切地问:

“这么说,你真的是因为想我而过来的?”

“是的,”我说,“假如你不相信,我现在就走。”

说着我便打开门,准备抽身走出去。野原一郎一个箭步跳到门口堵着门,笑着说:

“你的脾气真大。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吃夜宵了。吃完,我送你回去好吗?”他说着走进厨房,帮着女侍者做夜宵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里,茫然若失。心中许多相互矛盾的念头,在七上八下地掐架。野原一郎是个可耻的侵略者,是杀死我父亲的元凶。可对我却十分尊重,十二分的友好。看不出有什么歹意恶念。这是我应当感激的。他杀死父亲也许只是一个失误?那么,杀了那么多中国同胞,用“失误”还能解释得了?按说,我不能看着他继续作恶,我要坦白地对他做出真诚的劝告。但这正是我的职责所不容许的。他也许注定要毁灭在我的手中,可是他也是久经沙场的狡猾之徒,也许残暴还在日后的岁月中不断显形。

从野原一郎的表情上看,他对我到来的目的根本没有怀疑。可是我是多么希望自己立即离开这里。根生也许早就到了婵娟阁,等待着我的归去。我也想及早把这份文件送回原处,但是一时似乎没有脱身之策。我仰起头,细细思索着自己究竟遗留了什么可疑的痕迹,假如我走后他会不会拉开抽屉仔细观察浮动的东西,或者看看米黄色的便装是否动过什么的,但是我意识到这也许是我太过敏了。

一会儿,野原一郎带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端着热气腾腾的西餐。冲着我笑着说:

“冰姬,你快醒来喝一些汤,吃一点东西吧。”

这情景使我突然感到一种虚拟的温馨,也使我想到了根生。假如他和野原一郎调换一下位置就是我的造化了。我用双手捋了一下头发,说:

“你先端到卧室里,我去一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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