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2/5页)

方去卖吧。米价一天三变,师娘愁得人得瘦了。”

白荷衣吃惊地道:“师妹,你……”他知道之琬把她的绣作看得跟命一样重要,这时说拿出去卖掉,怎么舍得的?

之琬淡淡地道:“这是我专门绣了卖的,都是单色的花样,绣得粗,算不了什么。何况有什么比师父师娘要紧?两位老人都是快七十的了,还要为吃饭操心,我怎么还坐得住?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我也好安心。”

白荷衣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不好推辞,打开绫子,第一幅苍黄底子上绣白色的菊花,第二幅是雪白的素绢上绣的绿梅,第三幅是浅绿的绫子上绣的墨竹,第四幅是珠灰的底子白描的兰草。每幅中间都隔有薄绢,虽然是常见的梅兰竹菊图案,又是单色绣,却是清雅绝俗。他赞了几声,仍旧包了,坐了车到朵云轩去看琴湘田的画卖得怎样了。琴湘田早在五十年前在上海便享有盛名,四十余岁后闭门课徒,学书学画,如今也有二十余年,画作在沪上颇有名气,这番又是因呼应梅老板拒演而卖画,因此卖得不错。白荷衣收了钱,随口问道:“贵店收不收绣品?”

经理姓陈,和白荷衣一来二去的熟了,便道:“一般不收,我们是做字画的。不过你白老板的东西,定是好的,可以试一下代售。东西带着吗?”

白荷衣展开卷轴,请陈经理过目。陈经理一看,眼睛都直了,摸出一块雪白的手帕,隔着手帕一幅幅细看,赞道:“好,好,好。以针代笔,以线代墨,干、湿、浓、淡、焦无一不著。这绿梅是王冕的墨梅,墨竹是郑板桥的蓝本,兰草是南宋郑思肖郑南翁的露根兰,白菊也是他的,你看上头还有他的题画菊诗: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郑南翁画兰,专画露根兰、无根兰,皆是无土兰,你道是什么原因?‘土为蕃人夺,忍著耶’?这刺绣之人,应该是深有感触才会以所南翁的画为本,不著一言,却满怀悲愤。画本是佳作,这且不论,还得是绣画之人选得好,有心思,更有技法,才能尽显画中之意。白老板,这是谁家高手,作此精绣?”

白荷衣并不懂画,王冕郑板桥还听说过,这郑南翁是谁就不知道了,听陈经理这么一说,才知道之琬于绣针中藏有胸癔,深感佩服,因道:“是我师父的收藏,我却不知。我师父视如珍宝,要不是现在世道艰难,怎么舍得割爱?”心里直后悔,不该没给师父看过就拿了出来。

陈经理连声附和,道:“那是那是。不知白老板这四幅绣品要价几何?要不是我是个小职员,没多少钱,我自己就收藏了。”用手帕托着,一幅幅摊开在条案上,俯身细看时还拿手帕捂住嘴,生怕有鼻息口沫溅上。

白荷衣呆呆出神,并不答话。经理也浑然忘我,只管细看。过了一会儿,白荷衣道:“家师只是让我出去问一下贵店是否收绣品,并没有说一定要卖。我因今天要来此地,便自作主张拿了出来,还没问过家师定价。这样,我拿回去问了家师确且数目,再来麻烦陈先生。”掸下长袍的袖头,用衣袖垫着,一张张收了,卷起来,仔细用白绫裹好,又在案边拉了几张高丽纸卷在外头。

陈经理在这一行,见多了临要卖时又舍不得的主顾,也不奇怪他的做法,只道:“那好,如果琴老板要卖,朵云轩愿借出一面白壁。这样的绣作,挂在小店,那真是篷壁生辉。”

白荷衣敷衍两句,告辞回家,谢小姐已经等着了,正由琴师老胡师傅陪着吊嗓子。她跟白荷衣学戏已有月余,一个星期上两次课,和白荷衣、老胡已经相熟,因此可以主人不在也放她进来。正唱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唱来唱去唱不到板上,白荷衣把卷轴放在茶几上,道:“错了错了,‘美’字一板,‘奈’字一板,不可连着。”自己唱一遍,命她跟上,只一句便学了七八遍,才稍有点板式。荷衣听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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