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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源回來了,「走吧。」

他幫她取過大包小包。

育源把一隻手搭在大哥肩上,「如果酒可以幫忙,儘管喝點酒。」

「不,我不需要暫時麻醉。」

「育台,你真討厭,一生諸多挑剔,你若學得雅正三分隨和,我等親友已經受用不盡。」

育台猛然抬起頭,「什麼,我一向以來難道不是個好好先生?」

育源哈一聲冷笑,「真是周處除三害,一個人看自己原來同別人看他有那麼大的距離。」

周處除的最後一害是他自己。

「我應該怎麼樣?」

「先去接紀元放學,然後,參加我主持的飯

局。」

育台嗤一聲笑出來,「別費勁了。」

育源不去理他。

車子駛回學校,秋色中看到少年人紛紛放學出來,幾乎個個神采飛揚,育台把頭靠在座墊上,艷羨地看著他們,嘴裡不由得哼起歌來:「少年的我,是多麼的快樂,美麗的她不知怎麼樣。」

育源似笑非笑轉過頭來,「她今晚會來。」

育台一怔,「誰?」

「美麗的呂學儀。」

「誰!」

「呂學儀。」

「你怎麼找得到她?」

「人家是溫埠最著名的地產經紀之一,我一早就跟她有聯絡,她時常接受此間中英文報紙電視訪問。」

育台不由得問:「仍然美麗?」

「是,得天獨厚。」

「結婚沒有?」

「一直獨身。」

育台沉默。

剛在此際,小小紀元出來了,個子很小,實在還是個孩子,半日不見,好像比印象中嫩得多,平時她老氣橫秋,光聽聲音語氣,仿佛有十一二歲。

育台剛想下車去接,忽然看見一紅髮男孩追上來叫住紀元、與她攀談。

紀元的英語好似亦足夠應用,抬起頭,對答得頭頭是道。

「看到沒有,」育源說,「他們有他們的世界。」

忽然紀元笑了,那紅髮新朋友不知說了什麼好聽的笑話。

她隨即看到父親,奔過來。

一刻不見,如隔三秋,父女緊緊擁抱。

「學校如何,老師好嗎,同學怎樣?」

「很好,我很喜歡。」

育源眉開眼笑,朝育台仰仰臉,表示「瞧還是我有辦法」。

育台垂頭,親與友都對他那麼好,他何以為報?

只有振作地生活下去吧。

到了家,紀元與姑丈絮絮談著課室里如何的開放有趣,育台走進浴室,對牢鏡子看一會兒,忽然取起刮鬍刀,把鬍髭刮乾淨,他洗了一把臉,坐在衛生間苦笑,半晌,打開門出客廳。

眾人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話題,好像沒看到他有什麼不同。

然後是紀元先咕一聲笑出來。

接著育源也一臉笑容。

夏長志更笑說:「來,育台,我去斟兩杯酒來。」

育台卻覺得無比悲涼。

活下來了。

居然還有力氣刮鬍髭,真的太過低估自己的生存力量了,看樣子他會老皮老肉活到八十九歲。

取過酒一口而盡,說也奇怪,那金黃色的液體流入咽喉,如通過四肢百骸,混身輕弛,雖然沒有減輕他心中悲哀,但是己覺環境舒服得多。

他應該早些接受親友的安慰。

黃昏,做自助餐的飲食專家來了,將食物水酒編排出來。

育台從不在家請客,紀元很少看到這種場面,她跟著工作人員進進出出,看著他們自小型貨車捧出花束餐具長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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